两地之间少说相距上千公里,就算容狰快马加鞭地赶路,在途中一来一回也得四五天。
青黛看着神采奕奕的容狰,暗想两人从皇城赶来双月关的路上他就没怎么休息,她问,“你何时动身?”
容狰回答,“最迟今晚。”
青黛闻言,二话不说起身,把人赶去隔壁间歇息。
在房门关上前,容狰扒着门,殷切道,“郡主…”
他说的小声,被木门隔绝在外,但青黛依稀听见了几个字眼,“回来”和“穿盔甲”什么的。
青黛落座,替自己斟了一杯新茶:“…”
她浅酌一口。
还有心思想这个…
看来现下是不用担心容狰会过度沉溺于那伤痛之中,无法自拔。
不难过?
容狰一定不知道,他提起生母的神情就跟那日在冰湖旁恳求青黛带他走时一样僵硬而空洞。
幸而,容狰如今已生动地活了过来。
因为…她。
想到这,青黛指腹轻轻摩挲杯壁。
待摸到凸起的纹路,她一低头,才惊觉这是容狰差点儿握碎的那个。
青黛无意中一使力,这瓷杯便彻底碎了。
容狰跟着她远离皇城来到双月关,像半年前一样,他们身边只有彼此。
不同的是,青黛如今理智而清醒。
他们之间界限分明的壁无声碎裂开,某些心照不宣的感情落地生根。
第二日,在客栈休整了一天的青黛准备动身前往双月关军营。
她出门时,隔壁房果然空无一人。容狰已回了南煜。
等青黛到了军营,出来迎接的罗庆将军频频往她身后看。
青黛问他何事,罗庆又不肯说。
在罗庆向青黛汇报完双月关近年来的边防情况后,他终是忍不住,“郡主,昨日跟在您身后的人呢?”
青黛,“我派他去做别的事了。”
“哦…”罗庆的眼珠在面前沙盘上转来转去,愁眉紧锁。
青黛心中一凛。难不成他瞧见了容狰出了城?
她无奈,“罗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罗庆挠挠头上盔甲,哀叹一声,“这个…那个…就是…”
他嘴角一撇,也很无奈,“王爷一连修书几封,叫我盯紧郡主身边那个变态小子。说他居心不良,贼心不死,千万提防他靠近郡主。”
铁甲大汉罗庆在心中是把令夷郡主当作女儿辈的,他纠结地拧起眉头,“我瞧着他挺忠心的,分明是个合格的侍卫。王爷为何那么讨厌他?”
“…”青黛浅笑,装作没听懂。
眼见罗庆还想问,她淡然转了话题,和罗庆讨论起加固北琅沿线边防的各项事宜。
罗庆听得津津有味,瞬间把这事抛之脑后。
北琅安稳多年,边境军营中有许多问题沉疴已久,一旦处理起来便忙得晕头转向。
就这样过去三日,在太阳落山之前,青黛终于回到了客栈休息。
她一推门,房内装潢竟焕然一新。那床换做了紫檀木床,上面铺的也是柔软如云的名贵软锦,几步之外更是竖起一张楠木屏风,连边缘都绣满了细密的金丝。
青黛脚步一顿,正要退出房间,右侧余光忽然扫到一片黑影。
黑衣男人依靠在门边,他悠悠道,“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