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阳,豫西的一个好地方,当年三线建设的重点地区呢。豫西豫南的基础性工业那可是杠杠的,所以弋阳这里的工厂比游枫他们那个山沟沟里的可厉害多了。游枫他们厂也就只能造一造六零迫击炮、四零火箭筒这种游击神器,弋阳这里呢,航空航天、坦克大炮、光电设备、精尖材料那是要啥有啥。
弋阳半导体就是游枫此行的目标,原因很简单,弋阳半导体厂有一条10微米的3英寸IC生产线,是和永安微电子厂一起引进的三十条生产线之一。只不过,弋阳半导体厂的领导的胆子更大一些,毅然贷款两百多万完成技改,具备了从晶圆加工、氧化、光刻、刻蚀、薄膜沉积,到测试和封装的生产能力。而华锋微电子的生产线还没有开始安装,估计三四个月之后也不一定能试生产,而商机却是不能延误的。
“游经理,您好啊!我是高飞的同学杨天明。欢迎您这尊大佛到弋阳来考察,厂领导们已经在会议室恭候多时了。”一个身穿工作服、性格开朗的中年人热情地拉着游枫进入厂门。
洽谈过程异常顺利,流片一次 30 万,游枫不仅可以借用厂家的测试设备,还能在厂技术人员的协助下开展芯片测试。也正是因为弋阳半导体厂在市场的冲击下有些举步维艰,领导们才非常无奈地接受了游枫的不平等“条约”。要知道,按照常理,作为委托方的游枫是不能亲自参与芯片测试的。
即使是经营困难,厂家还是如往常一样热情地接待了游枫。酒过三巡之后,陈玉勇,弋阳半导体厂的一把手,经历和老游很相似,都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成长起来的专业型干部。然而,不论是在洽谈时,还是在酒桌之上,他始终阴沉着脸,仿佛罩上了一层乌云,明显可以看出来心中的不情不愿。
为了在弋阳一切顺利,游枫赶忙站起来,端起酒杯说道:“陈厂长,我这初来乍到的,以后还得仰仗您多多关照啊。来,我敬前辈一杯!”
“关照可谈不上,你花钱,我办事,这就是市场经济嘛。不过呢,这杯酒我可不喝!你看你,怎么能叫我前辈呢?这不是坏了规矩吗?你啊,得自罚一杯才行!”陈玉勇依然冷着脸,不过言辞间倒是多了几分调侃。
一时场面有些冷场,众人的目光如同聚光灯一般,不约而同地看向这个始作俑者。游枫却是面不改色地喝下杯中酒,然后朗声道:“是我没说清楚。这杯酒原本就不是敬给生意伙伴的,而是一个军工后辈向三线前辈表示的敬意!”
看着脸色缓和的陈玉勇,游枫继续说道:“我的父亲十五岁进入844厂,参加大三线建设7012厂后,转战小三线建设5214厂。我本人也是在五机部院校毕业之后在5214厂工作。后来因为大环境的影响,我才买断工龄到鹏城打工。坦率地讲,如果不是为了少年时的情怀的话,我大可把这个业务交给珠三角的台资企业。”后半句话就有些春秋笔法了,毕竟如果自己不能参与测试,在系统那边的相应经验值会少上很多,这自然也是游枫北上弋阳的主要原因。
“原来如此,是我错了!”陈玉勇闻听此言,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说道:“真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竟然能碰到我们三线系统的青年才俊,快快满上,我要与小游再干一杯!”
在酒精的刺激下,在座的众人皆是面色潮红、目光迷离,酒桌上更是推杯换盏、人声鼎沸。已经醉得东倒西歪的陈玉勇一把搂住游枫的脖子,压低声音问道:“小游,你在沿海地区可是闯出了偌大的名堂。你能不能给勇哥透个底,咱们这工厂到底还有没有救了?哥哥我十四岁就进厂,兢兢业业一辈子,也就风光了不到二十年。改开之后,眼看别人红红火火的,我们这帮学历高、技术高的人怎么就干不过那些农民工呢?搞了个技改吧,每年的利润除了工人工资以外,连利息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