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二十九年,夏。
一名身穿轻薄纱制襦裙的小宫人急匆匆走在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她面带焦急之色,额头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水,步履如风,翠色的裙摆翻飞不已。
“公主!”
“公主你在哪儿?”
奇妙山石与重重翠绿的松柏掩映之间,宫人们寻找呼唤的声音此起彼伏,这身穿翠色裙衫的小宫人也正是其中一员,她又绕过一座假山,出现在眼前的确实无比熟悉的朱色栏杆,小宫人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个地方自己先前就已经寻找过一遍了。
正待小宫人预备回头去他处找寻的时候,自回廊拐角处走出一身穿宝蓝色宫装的女子来,小宫人见了,连忙屈膝行礼倒 :“奴婢拜见寿安公主。”
寿安公主——四公主陆宝慧用帕子掩着双唇轻轻咳嗽了两声,语气温柔地询问道:“可是五妹妹又乱跑,不见人影了?”
她生得很像刘罗华,眉眼明艳靓丽,只可惜略带病容,不过这也正好叫她的美丽变得不那么咄咄逼人,反而温柔可亲起来,再加上偶尔因为身子不适蹙起来双眉,便有种如西子捧心般叫人忍不住怜惜关怀的美感。
小宫人垂着头,嗫喏地回答:“......是。”
寿安公主看着这个年纪尚小,显然不太会在贵人面前应答的小宫人笑了笑:“这重华宫啊,哪怕咱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都已经搬出去住了,看来......还是日日都热闹得很。”
小宫人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寿安公主的话,只顾着头上冒汗了,幸好寿安公主在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之后,倒也没想着要为难小宫人,反而给了她些许指点:“本宫还未出宫开府之前,常与五妹妹在西南角的荷花池边玩耍,那里凉快,这些天又是荷花开得最好的时候,你们不妨到那儿去寻一寻五妹妹。”
她今年已经二十岁,前年的时候出降义阳伯世子,因身子不太好,一直都没能怀上孩子,不过寿安公主倒也不着急,照样隔三差五递牌子进来,入宫在帝后膝下尽孝,联络感情。
“回殿下话,奴婢等已经寻过一遍了,实在是找不到煜熠殿下......”小宫人见这贵人话语可亲,便忍不住有些忧虑地回了一句。
寿安公主皱皱眉:“这样啊......罢了,本宫来都来了,便帮你们寻一寻五妹妹吧。”
随着皇帝的子嗣们陆续长大成人,一个个出宫开府,重华宫便只剩下年纪最小的那两个——煜熠公主陆微垣,六皇子陆嘉轩,后者被生母与两位养母教导得很是乖巧安静,前者却带来了叫整个重华宫日夜不得安歇的热闹。
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煜熠公主是个爱玩爱闹,受不住管教的,常常宫人们一个不留神就溜得没影儿了,连御书房里最严厉的师傅,也早在这位公主七岁的时候就吓唬不住她了。
按常理而言,这样一位“无法无天”的公主是该被狠狠请了好几个嬷嬷来一起教导,非给她养出与皇室公主,金枝玉叶相称的得体礼仪来的,然而最该去管这事儿的几个人——
一个亲爹皇帝,只恨不能把重华宫再翻修几遍,好叫他的宝贝女儿能随心所欲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撒欢;
一个亲娘谢皇后,几次公然站出来盛赞她唯一的女儿活泼康健,机敏勇敢,至于那些说煜熠公主的行止貌似不够端庄淑静,无大家贵女风范的......谢皇后朱笔一划拉,便将那些人查个底朝天,有罪的问罪,无罪的敲打,一通敲敲打打下来,京城中有关煜熠公主的某些风言风语便像是陡然间被剪断了舌头一样,骤然消停了。
在两位至尊都摆明了是溺爱这个最宝贝的女儿的前提下,煜熠公主只是生得活泼了些,好动了些,聪明了些,爱诡辩了些而已,比起历史上曾有过的那些卖官鬻爵,胡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