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禁笑了起来,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拿他打趣,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要说有些人修为再精深,但轮到教别人的时候,就不得其法,就说这《论语》,亦或是其他什么典籍,只有明白其中的道理才能真真正正的记住,也才能学以致用,不然就算硬记下来也容易上下不接,更容易会错了意,又哪里会对以后的修炼有所帮助呢?”
她一边说着,目光却瞥向窗外,只见窗外的人影这时候才缓缓离去,他知道秦穆川并非只是表面上看的那样严肃和冷酷,她在栖霞山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背影就跟这一刻一模一样,孤寂而满是凄凉,几年来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看到那苍凉的背影后,虽然嘴里的话还没有停下来,可心里却仿佛一瞬间停滞了一样。
不像洛北,她见过他当年手持那把“风痕”时的样子;
见过他修长手指抚动琴弦的模样,一首曲子未罢却常常让自己开始哽咽;
那时候她还很小,可是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在她眼中,依旧忘不了他那时的模样……
有些事,便是如此巧合,巧合的是她看到了他,从眼里看到心里……
可是,他还是为了某人改变了自己,从万千女子眼中的仰慕对象变成了今天这副早生华发,从头到脚都憔悴不堪的样子。
所以,她对改变了他的那个人本应充满恨意,可是她又实在不知该从何恨起……
因为那个人跟她也关系匪浅。
卓小婵的眼神忽然变得暗淡下来,洛北自然能感觉到,但他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源自一个悲伤的故事,这个故事也只是刚刚开始,还远没有结束。
直到窗外的身影渐渐消失,卓小婵收回目光,翻开一本泛黄的书籍,继续说道“《论语》本是儒家圣人孔丘与其弟子讲学过程中所记下来的文章,也就是多以问答为主,比如其中这篇所言‘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
“其意思就是孔子对他的弟子子贡说“你以为我是学习得多了才一一记住的吗?”子贡答道“难道不是这样吗?”孔子说“不是的,我是用一个最根本的东西把它们的始终贯彻在一起的。””
“小师姑以前说过,儒家中人多是一群腐儒,整天读着礼仪诗书,满口仁义道德,没有半点实用,也唯有这句‘一以贯之’说的有些道理,更是儒门之中所有武功修为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法门!”
洛北拜秦慕川为师后,秦穆川首先教他的就是这些儒家典籍,而那位即便在后世当中也地位崇高的圣人,在卓小婵还有她的那位小师姑口中竟是变成了一群腐儒,不禁让洛北心中一阵骇然。
……
卓小婵走进去后,秦穆川在草庐外站了许久。
听到里面两个人时而传来的对话,秦穆川严肃的表情变得松软了几分。
如果不是那位老者,他或许从未想过自己会收徒吧。
所以,这个世上缘聚缘散还真是很难说得清。
天色渐晚,月光如水般洒下来。
抬头望去,一轮半弯的月亮遥遥悬在银汉、星河之中,遥远处,群山连绵,寂静无语。
山上的风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沉静。
草庐外的那座无字碑在寂静无声的山色中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土丘。
可是,每当他望见这座不起眼的小土丘时,便好像有一个人出现在面前,不管怎样都挥之不去。
太多的疑问,终究还是只能留在心中,至于答案,大概就像那悬在天空中的月亮,遥远的实在不可期。
秦穆川缓缓的走离草庐,然后脚步在坟墓前停下,他蹲在无字碑前,用他修长而苍白的手指细心的剪落每一棵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