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可偏偏到了当今,太宗一脉竟在靖康之乱那年以后折损殆尽,而太祖一脉相较之下还算昌盛,也算是命运弄人了。
洛北淡淡的笑了笑,说道:“想不到平常看起来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你心里还能有这么多的心事,看来人真的是不可貌相……”
“不过,我想你如今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因为那些人都因你而死,他们的壮志情怀,还有失去的生命,部都该由你来背负,就算你想卸下这份担子也不可能了!”
洛北的语气里没有责备的意思,他也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甘愿为其而死,恐怕也不只是因为他身上留着的是太祖的血脉,要不然像虞晗那样的人又怎会与其交往,像韩世忠那样的名将看他的眼神都并不一般。
“我回到临安以后就发现很多人看我的目光并不一般,有些人把我当成眼中刺,有些人……就像韩伯伯一样,对我充满了期许,其实我又怎会不明白他们想的是什么,可我真的不想成为他们想让我成为的那种人,我只想远离束缚,哪怕就是到江湖上流浪也好……”
赵瑗摇着头,这一刻,说出心事的他就像是一个对生活心怀不满却又无可奈何的孩子,他历经艰辛,也知道生来不易,活下来更加不易的道理,所以这些话他从来都是深藏心中,就连当着芸娘的面都未曾说起过。
“你真的以为我就很轻松……”洛北吐了口气,有些感叹的说道。
现在赵瑗已经把他身上这个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并且说出来憋在他心里无人倾吐的话,虽然给人的感觉与从前有着极大的差别,但此刻的他无疑是更加真实也更加“立体”的了。
有时候人会变得与实际年纪看起来并不相符,可能是因为经历,然后在心里积压了太多的“包袱”,让人变得沉默,洛北叹气,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些沉积已久的“包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他望着深黑的夜幕,多期待能在突然需要的时候有一线阳光就那样的照进来。
……
临安,南城外。
这里临近江岸,更是临安繁华的终结地,因为这里到处都是破烂的房子,还有依靠打渔为生的水上人家。
穷困的人当然跟穷困的人毗邻而居,没有了灯火如昼的长街,没有充满了吆喝声的早市,但这里的烟火气更浓,人情似乎也更为朴实了许多。
临安南城,与其说是临安的一部分,还不如说是早就已经被这座繁华古城所遗弃的一部
分,原本这里也是位于临安四城以内,但后来经过一番改造之后,这里不但被抛了出去,更是离真正的临安南城都有十几里的距离。
这里的人们也并未因此而觉得有多大的不公,他们依然过着朴素的生活,每天都在观望着大江之上的气候变化,以此来判断接下来的天气到底适不适合行船。
当然,总会有些人冒着风险,行驶孤舟,并不是因为他们喜欢冒险,而是因为他们需要以此换来一家人生活的“资本”,这些人当中有些能满载而归,也有些则永远的留在了江心的巨腹中。
在这里流传着一些故事,有人曾看到暴风雨之夜,狂风骤雨的江面上,一支小舟在风雨飘摇中逆流而上,船头站立着一个赤膊汉子,面对着眼前一道滔天巨浪,他竟举起一把又宽又大的剑将浪涛斩出一道口子,驾着小舟翩然而去。
今夜,南城上空满是厚重的云层。
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为了一口吃食而选择在这样的天气里出去冒险,毕竟死生事大,能活着总比死在暴风雨当中要好些。
乌云聚拢的下午,泥泞未干的小道上就早早的没了人影。
炊烟冉冉升起,看起来就像是天空上滚滚浓云以无数漩涡的形式与大地相接,不知道云层背后是不是有着一张极大的嘴,以吸取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