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戌时。
自去岁五月以来,青州城便不似过往那般繁华。
不说百业萧条,却也没落了许多。
绝大多数商铺都由黑砂帮的人接手。
但到底是外来人,同本地人的沟通存在一定困难。
加上同外界的商业往来也断了许多,不少人才都被卷走。
青州城内已然没了往日的繁荣锦盛。
这一年数次的灯会更是许久不曾举办。
但今日的青州城,却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场景。
本来变得门可雀罗的夜市再次变得熙熙攘攘。
清冷的街道被各色的灯火照亮,一条条彩带系在两侧的街边。
晚风吹过,带起风铃的轻响。
花雨河畔,灯火掩映,闪烁的灯火倒映在绵延的河道,将倒影洒下,将人间的喧哗带入河中。
城内全部的画舫,游船纷纷被开到了河面,许久不曾启用的明灯再次被点燃,照的河面如梦似幻。
一盏盏灯笼悬于街头,将夜间照亮。
无数盏蕴含着真挚祈愿的花灯顺着河水,缓缓流下。
街边更是时不时的传来老者的叫卖之声。
“卖糖葫芦咯!好吃的糖葫芦!不甜不要钱!”
“卖花灯咯!各种款式的花灯!应有尽有!”
……
只是,不知为何,这幅盛世烟火,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违和。
倘若有熟悉灯火晚会,熟悉夜市之人,必能察觉这里氛围的诡异。
可以听见,卖糖葫芦的老人喊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
也不管有没有人经过,隔一会就喊一下,好似在完成什么任务一般。
卖花灯的老者更是各个忙碌个不停。
时不时的就来上一对年轻的男女,也不管花灯到底如何,买了就走。
更有甚至,老者只觉面熟,似是一晚已经见了几次,怕是已经在自己这里买了几个花灯。
花雨河畔,这些本该虔诚祈愿,享受青春美好的年轻男女,却一个个强装笑容,摆出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放下的花灯到底寄托了什么愿望,到底会流向哪里。
这些本该关心的事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
他们只想知道,那要来参加灯会的大人物到底要什么时候来。
夜都快深了,怎的人还不来?
这重复的动作还得做多少次。
而在这灯火掩映的大街之上,还有不少黑砂帮和官府的差役乔装打扮,混迹在街头。
时不时的以眼神提醒那些表现明显不对的人,示意他们表现好些。
河面之上,那一个个本该充满旖旎氛围的画舫,此刻也变了模样。
进画舫的人一个个全部化变作文人雅士,只谈风月,不谈那庸俗的花柳之事。
更有那些功夫了得的花妓,今日也是本本分分,不敢有半分逾矩。
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这到底是人间繁华,还是滑稽可笑。
灯会的某个偏僻角落,换了身常衣的君临此刻正满脸黑线的吃着馄饨。
低着的头半点不抬,戳在馄饨上的筷子搅个不停,大有几分要把馄饨人道毁灭的意味。
君临对面,不知何时洗去了脸上的妆容,换了身淡黄色长裙的东方明月也不吃东西。
就这么用双手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看着专心致志同馄饨较劲的君临。
灵动的双眼之中满是说不出的戏谑。
一边看,还一边嘀咕。
“这老伯穿的衣服怕不是他自己的吧,你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路都不敢走了。”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