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放纵士兵去涿鹿劫城后,意志阑珊自己带着几个亲兵返回营地,窦泰、司马子如,以及高欢的姐夫尉景都围了上来。
司马子如和高欢是老相识了,他见到高欢情绪低落,询问道:
“贺六浑打了胜仗,为何不喜?”
因为高欢对抗元深时候的表现,杜洛周又给高欢升官了,但是私下里高欢都郁郁不乐。
看着周围都是亲信,高欢这才说道:
“当年我随李大将军作战的时候,官军可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几年不到就到了如此地步?”
窦泰比较年轻,他想法也比较简单朴素,直接说道:
“这不是更好吗?”
窦泰的父亲窦乐曾经是怀朔副将,在卫可孤攻破了怀朔后殉国而死。
窦泰本来是不愿意从贼的,发誓要手刃卫可孤,尽灭叛军为父报仇。
可如今卫可孤已经死了,连破六韩拔陵都已经死了,窦泰在沿途见到了大魏朝廷对六镇百姓都的奴役,在上谷郡见到了豪族对六镇遗民的欺压,如今反而是站在了杜洛周这边,不如反了他娘的!
但是高欢是有见识的,杜洛周虽然势大,但是在高欢看来那是因为官军旗鼓相当。
别说是苏泽麾下的精锐了,就是当年他在洛阳见到的禁军,只要正常打肯定是能击败杜洛周的。
司马子如也叹气说道:
“自古以来,王朝末年,先起兵者都是为真王前驱的。”
窦泰疑惑的问道:“什么叫做为真王前驱?”
司马子如是小团队中读书最多的,他当年也是在六镇做记室(基层文吏)起家的,窦泰从小习武,没怎么读过书。
司马子如说道:
“最早起兵的,往往得不到天下,往往是刚开始的时候声势浩大,可能转瞬之间就败亡了,成为真王崛起的垫脚石。”
也许是怕窦泰听不懂,司马子如又补充道:“陈胜吴广,黄巾军,皆是如此。”
窦泰这才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高欢叹气说道:
“杜洛周这个人心中没有目标,做什么事情都只顾着眼前的利益,每到一个地方就放纵自己的欲望抢劫杀戮,这样是不可持久的。”
司马子如也赞同点点头。
作为一个团体的老大,不是说带着兄弟们吃喝抢劫就好了。
任何一个势力的老大,都要给下属们一个未来。
这个未来也可以说是画饼,但是不可以没有饼。
在高欢看来,这杜洛周还不如真王破六韩拔陵呢。
好歹人家破六韩拔陵有纲领有口号,你可以说他心中的理想世界太理想了,但是不能说人家没有方向。
所以在破六韩拔陵兵败后,又有那么多人的真王信徒跳黄河殉葬。
杜洛周没有目标,攻打涿鹿也是高欢的建议,打下之后就忙着抢劫,也不去追击元深的官军。
接下来如何打,怎么打,杜洛周也没有计划。
跟随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让属下看到归属感和未来?
至于忠诚?南北朝最多的就是“忠诚孝子”。
你问问逃到北魏的萧衍之子萧综,再问问那一帮逃到南梁的北魏宗室什么是忠诚吧。
高欢又说道“进入恒州作战,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要攻打平城水路不通,全要依靠陆运辎重,咱们有这个条件吗?”
这下子众人都沉默了。
丝毫不夸张的说,大军团作战是国家组织体系的最顶层的明珠。
《孙子兵法》中就描述过道路运输粮食的困难,所谓:“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