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是哥哥回来了吗?”
温柔的女声从黑暗里传出,显得空灵而阴冷。
“不是呢,哥哥去给我买礼物了,纪年哥哥先上来了。”
小姑娘转头回应,露出的后脑勺,头发浓密,白虫蠕动。
“有够恶心的。”
纪年吐槽一句,就要进屋。
那被称为“露露”的小姑娘却在这时转过头,眨巴着眼睛问他:“纪年哥哥!我的礼物呢?”
她咧嘴笑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慢慢扯到耳根,愈显苍白。
“喏,给你的生日礼物。”
纪年从包里翻出在校车上缴获的练习册,往露露的怀里一扔:“等做完了,纪年哥哥再给你买新的。”
抱着厚厚一沓练习册,小姑娘愣住了,毫无眼白、漆黑似深潭的眼眸过了半晌才重归灵动:“谢谢纪年哥哥,我长大一定会报复你的。”
“嗯?”
纪年眼睛一眯,小姑娘立马改口道:“报答,报答。”
“嗯。”
纪年毫不见外地走进客厅。
孩子过生日,家里也没点灯,就在画着诡异笑脸的蛋糕上插了几根蜡烛。
刚刚顺着门缝跑出来的光是那台灰白外壳的大脑袋电视发出来的,上面正“沙沙”地闪着“雪花”。
偶尔闪过的画面,是一个动画片。
蓝毛白肚皮、直立行走的怪猫抓住了肮脏丑陋的黄毛老鼠,配以蛇、蛤蟆等恶心生物,煮成了一锅汤。
背对着屏幕盛了满满一汤勺,低头品咂着,汤汁四溢。
然后忽然转头,露出一个阴森诡异的笑容。
“额……”
纪年咂了咂嘴,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坐到了沙发上。
旁边坐着个男人,不出意料,应该就是场域里的“爸爸”。
此刻他正翘着二郎腿,看报纸,时不时看一眼手表。
那抖脚的频率暴露了他内心的狂躁。
仿佛下一秒,就要发飙。
越过这个中年男人,阳台旁的单人沙发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低头织毛衣。
由于光线太弱,她不得不将头降得很低,才能看清线脚。
然后,她的眼球就“啪嗒”一声掉了下来,在苍白的毛衣上印下了一朵暗红的血花。
“老太太还怪会过日子的,织毛衣都不开灯啊。”
纪年翘着二郎腿打游戏,语气、动作、神情自然地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
而随着他话一出口,那看报纸的中年男人也不再抖脚,微转过头,大半张脸贴着报纸,只露出一只血丝密布的眼眸。
“呼!哧!”
他用鼻孔喘出粗气,发沉发闷,就像一头饥饿许久的野兽。
面对生人,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涎水,将那暗沉泛黄的旧报纸浸湿。
“啧。”纪年略带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伱是真不讲卫生啊。”
“?”
中年男人似乎是发怒了,不断发出气体发泄的声响。
可很快,他就像是被掐住了脖颈一般,再没了半点动静。
“大方点,给它也看看呗。”
纪年话音落下,僵硬地翘着二郎腿、搂着中年男人肩膀的粽子哥顿时像模像样地将头探进了报纸里。
眯着黑红色的眼眸,像是在辨认里面的文字。
很快,它的脚也抖了起来。
——灵智不高的它连图都认不全。
“开饭啦。”
温柔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纪年转过头,就见一个知性优雅、温柔漂亮的中年女性从黑暗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