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就将卡面涂成了暗色,然后简单勾勒,引出一个密不透光、暗沉潮湿的古屋。
微微泛黄的头骨、土黄褐色的破碗、墨绿滴油的蜡烛、白木包裹着的傀儡、当桌子用的破木薄棺……
种种诡异惊悚可又十分契合眼下情景的家当快速成型。
也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中,戴着精美银质头饰、耳悬两枚蛇形耳环、面容阴冷邪异的巫师面露疯癫,双手微颤地捧着一只残破小鼎。
其上一缕白烟袅袅而飞,分出十数枝头。
肥美金蚕、阴笑孩童、蛇吞蟾蜍、蛛斗蜈蚣等异象相互纠缠,到了尾端又汇于一处,将蛊师的脸影影绰绰地罩了起来,显得十分阴森。
而这,正是纪年想要的。
“不错。”
画好后,他大概看了眼,也觉得十分满意。
便一手翻转卡面,一手弹开绘卡笔尾端的小盖,露出刻刀来。
与之前的行云流水不同,到了这正常而言最简单的一步,他反而纠结起来。
不知该以什么形式呈现这张卡牌。
严格意义上讲,所谓“蛊降”其实是种巫术,理应制成技能牌。
可从那一句“蛊是天地真精”的角度思考,其又能作为具备特殊功能的道具,也就是装备牌。
可仔细想想,要是把它做成以金蚕为主的召唤牌,似乎也很合适。
就这样纠结半天,纪年最终还是选择了颇具灵性的召唤牌。
金蚕的种种特性,可以助他更轻松地拿下决赛。
这种情况下,其有没有灵性,就变得十分关键。
“要想最大程度地发挥这种非人生物的特殊能力,还是要它们的本体来。”
纪年心说着,动作飞快地将召唤卡纹路印上卡背。
然后静静等待,没多久,苍茫浩瀚的识海就开始涌动波澜。
制卡成功!
“呼。”
随着纪年轻呼一口气,识海中的一切开始闪变。
就见白茫茫的天地间,忽然出现了一个与他体态相似的黑影。
捕虫、寻址、挖坑、埋缸、熬炼、成蛊……一切都像被按下了加速键。
纪年远望着这一切,就仿佛亲身体验了这七七四十九天的白驹过隙、时令转变。
明明上一秒还是端午艾叶、满街飘香,下一秒就有暴雨拍砸的冰冷触感传来,而后又有烈阳灼肤的感官浮现。
终于,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嗤嗤”虫噬声过后,缕缕甜腻气息开始钻进他的鼻腔。
“咔。”
纪年闻声转头,就见一直笼罩在蛊瓮周围的白雾开始变得浅淡。
他花低价买来、用以承载百虫的呐喊人面纹瓮缸迅速散出蜘蛛网一样的裂纹。
最终伴着一声脆响,画着扭曲崩坏人脸的瓮盖崩作齑粉,无风自散。
下一刻,一条似蚕似龙、遍体金亮的生物顺着缸沿缓缓爬了出来。
其实,金蚕作为“无相之灵”,压根没有具体形象。
它可以是夏日河边、咬人脚踝的菜花蛇,也可以是红衣阴笑、夜间逐人的童子。
如今表现为契合真名的“金蚕”形象,只是为了回应纪年心里所想。
虽然只有极低的灵智留存,但小金蚕还是近乎本能地想给“主人”、“阿爸”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个待遇,纪年独享。
若是换了旁人,是友非敌,金蚕就消失不见,或是化作一缕白烟。
是敌非友,那么抱歉,金蚕便会以你心中最不愿见到的形象出现。
主打的就是一个“阴间”。
“有意思……”
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