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
开山哪有那么容易?
工具不足、地势险峻、施工面积狭窄、滑坡、塌方高发。
整整搞了两年多的时间,集中了整个村子的力量,那条路才不过修出去了短短的五十米。
并且,这还没修到最艰难的路段。
大家都有些失望,甚至这个计划已经到了即将被放弃的边缘,但突然发生的一件事情,坚定了所有人的态度。
王舒的父母,在一次外出时不幸坠落山崖,等有人发现的时候,两人都已不治。
这件事情给了村子里的所有人当头一棒,大家都意识到,事情今天发生在了王舒家,那明天就可能发生在自己家。
只要路一天不修好,只要桥一天不架好,落脚村的人,就不可能真正走出这个村子。
于是,村民们更加积极,甚至连一年一度的牛王节的庆祝活动,在今年都做了简化,只是为了节省出更多的时间,趁着农闲的时候,把那条路多修出去一米。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
但对于王青来说,却更是一种沉重的负担。
村民们越是积极,他心里的愧疚就越发深重。
他既愧疚于自己没有能力,争取不来上级的支持、争取不来资金、技术和设备。
也愧疚于修路这个决定本身。
因为他知道,那天,王舒的父母之所以要冒着雨出村,就是为了去卖掉家里所剩不多的那几个鸡蛋、几捆药材,想要换一些粮食回来,补贴家用。
其实,他们本来是不用那么窘迫的。
如果不是修路,他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去经营他们自己的那个小家,去种更多的稻子、去养更多的鸡鸭。
那样的话,他们也许可以一辈子在这座与世隔绝的小村庄里与世无争的过下去。
可以说,是自己的决定,导致了他们的悲剧。
他忍不住去反思,自己这么做真的是对的吗?
自己用傲慢的态度告诉他们,你们应该去修路,应该要打通这里和外界的联系,应该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可自己从来没有真的想过,他们到底需不需要那个“更大的世界”。
想到这里,王青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王舒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抹了一把,随后又咯咯地笑着把颜料涂到了自己的脸上。
他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绘画,信手涂鸦只不过是把自己的脸画成了一只花猫,王青看的好笑,便沾起颜料,帮他把脸上的图案绘制地均匀了一些。
这一下,王舒彻底变成了一个黑脸包公,而他却还浑然不觉。
王青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他笑了一阵,打来清水帮王舒把脸洗干净,随后看了一眼时间,便开始往祠堂的方向赶。
今天是村委会里例行开会的日子,要讨论的除了第二天牛王节的安排,还有近期内修路的计划,他作为村长,不可能不在场。
到了祠堂里,村里的其他主要青壮年都已经等候多时,王青歉意地笑了笑,交代王舒在一旁等着,自己便走到了特意留出来的主位上。
“各位,安静了。”
王青举了举手,周围纷乱嘈杂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发言。
王青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
“咱们最近事情很多,大家都很忙,我就不讲太多废话了。”
“今天咱们的议程主要就两个。”
“一个,是关于明天的牛王节。”
“另外一个,是关于我们之后修路的计划。”
“我先说牛王节哈。”
“具体活动怎么安排,村里的老辈都很清楚了,我就不去插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