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终于抵达梅山脚下。
裴东升脸色苍白,那种挥之不去的不详预感,始终萦绕于心头,无法抹去。
趋吉避凶,是相师所学的本事。
趋利避害,为人之本性。
两者相加,方才形成心血来潮也似的示警。
“我连起三卦,都显示是大凶!大危!大险!”
裴东升眉头紧锁,面皮发紧,喉咙艰涩。
等他踏出那顶软轿,向着梅山走去。
那种心惊肉跳的感应愈发明显,就好像把自个儿送进虎口一样。
“为何如此?难道是我学艺不精,次次都错?”
裴东升仍旧无法平复,额头滴下豆大的冷汗,呼吸越发急促。
瘦削的肩膀,像是压着沉重的山岳。
莫大的压力落于己身,令他气喘如牛,汗似雨下。
“裴先生,你还……好吧?”
典折冲翻身下马,背负双戟。
数百余轻骑安分留在山脚下,只有他与裴东升两人登山。
前往北镇抚司衙门,拜访那位大名鼎鼎的纪千户。
这位膂力过人的扛纛猛将,看向裴东升的眼神颇为古怪。
后者冷汗频频,行走缓慢。
好像感染风寒,抱病有恙似的。
“何至于吓成这样?”
典折冲心里犯起嘀咕,还未看到纪九郎本尊。
便胆气俱丧,斗志全无。
那等瞧见那袭权势熏天的大红蟒袍,岂不是要跪下来磕头?
侯爷派这么一个货色来北镇抚司,也不怕丢尽颜面!
对于典折冲的问话,裴东升充耳不闻。
他心神与身意宛若一分为二,前者坚信人皮纸的预测结果,后者却屈从于趋利避害的本性。
这就像拔河一样,互相较量抗衡。
好似天人交战,内心纠结。
片刻后,定扬侯府的一文一武两人,行到半山腰。
抬眼看见身穿飞鱼服的年轻百户,按住腰刀相迎:
“某家童关,奉命接待二位,纪大人早在衙门明堂等候多时。”
他抬手做出恭请的手势,随后走在前面带路。
“北镇抚司的一个百户,都有换血三重天的武功底子。
看来市井坊间流传那个纪千户没底蕴,难以长久立足的说法,并不可信。”
典折冲身为武将,首要看重兵力与军势。
他本以为北镇抚司急于招兵买马,手底下必定是良莠不齐,泥沙俱下。
可沿途所见,那些云鹰缇骑个个身强体壮。
窥一斑而知全貌,典折冲久经沙场,自然明白其中的门道。
只有伙食够好,服用各种大补药膳,加上日夜操练艰苦锤炼。
才能让士卒养出悍勇冲阵的气势,生撕虎豹的气力。
要不然怎么讲,纵然金山银海也填不够九边!
数以百万的精锐铁骑,虎狼之师。
无需拔营打仗,只一日的人吃马嚼,就不知道耗费多少军饷。
若非景朝早年马踏江湖,破山伐庙。
收尽天下之财,铸成雄厚国力。
恐怕很难养得起固若金汤的九座边关!
“缇骑内炼外炼皆有大成,小旗通脉者甚多,百户已破换血关。
难怪侯爷坐不住了,从贺兰关回到府中。
再给北镇抚司三年五载,步步为营。
白山黑水姓纪,还是姓郭,确实不好说。”
典折冲由衷感慨,甚至有几分钦佩于那位纪千户的手段。
太子监国二十年来,并非没想过往辽东安插亲信,掣肘边将与军侯。
可连年大灾的苦寒地方,几岁孩童都能骑马握刀的白山黑水,又岂是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