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多半都有一套苛刻规矩。
比如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诸如此类。「死了?」
雄健青年挑眉,好像早就忘记这一茬了。「那匠人嘴硬,不肯交出「风象'、'雷蛟'的刺青法子,小人没法子,只能把人抓来,下狠手······」
亲兵半弯着腰,如实禀报道。
「郭军侯讲过,要知道惜才,他不愿意松口,你多开些价!
拿个三四千两银子,好生与他谈买卖不就好了?
动辄喊打喊杀,容易传出去坏名声。」雄健青年浓眉轻皱,似是有些不快。随后,沉声问道
「那匠人后来怎么答应的?」亲兵低眉顺眼道:
「小人把他家中几口人都绑了,其中有个小孙子,很受疼爱。
将刀架在脖子上一威逼,什么都说清楚了。不过他人在水牢泡得久了,又吃了一百杀威棍,被打断筋骨,做完刺青就咽气了。」
雄健青年连连摇头,语带怒气,沉声说道:「你怎么办事的?做得这样粗糙!?
本将赏罚分明,等下自去领三百杀威棍!不许着甲!」
亲兵没有半句怨言,单膝跪地道:「小人领命!」
雄健青年哼了一声,从鼻孔喷出两道白气,周身澎湃的血气冲散寒意,淡淡道:
「匠人一家怎么处置的?」亲兵回道:
「安放在军寨的院里,小人想着反正反'风雷鼓'也制成了,留着他们也没用处,打算放了。」
雄健青年眼底掠过失望之色,呵斥道:「跟着本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任何长进!你放走这一家,本将坏名声岂不就传出去?全数杀了!对外栽赃给响马!
其余知悉此事的,也要盯住。谁敢多嘴,一并处死!」
亲兵铁塔似的身子抖了两下,连忙应道:「领命!」
雄健青年缓缓站起,粘稠如汞浆的气血真罡凝而不散,融入后面那杆朱雀大旗。
「本将赏罚分明,虽然你差事办得不够漂亮,该罚。
但这面风雷鼓成色极好,操练军阵、演变军势都有奇效。
匠人那份银子,赏给你了。」
亲兵右掌握拳用力捶击胸口,激动地道:「多谢将军!小人感激涕零!」
雄健青年双手垂落,远远眺望大凌河,忽然问道:
「那个北镇抚司的狗千户,走到哪里了?」亲兵跪地答道:
「应该刚到华容府。」
雄健青年眯起眼睛,嘴角扯出一个极为酷烈的冰冷笑意。
他大手一挥,擂鼓壮威的魁梧大汉脸色发红。
深厚气血全部注入熟铜长槌,如雨点似的拼命砸落!
咚,咚,咚!
闷雷似的鼓声隆隆,震得大凌河面飘动的浮冰破碎。
「听说那个狗千户骑的是一匹龙驹?」
雄健青年听着这声声军鼓,很是沉醉,随口问道。
「好像是唤作'呼雷豹
',白身黑尾,颌有息肉,能够踏云乘雾,吼叫之威,可震慑百兽!」
亲兵连连点头,报出所知的消息。
「白马?龙驹?本将定然叫他有、来、无、回!」
雄健青年如同象牙般的宽厚手掌猛然一握,气血真罡熊熊勃发。
宛若一口庞大熔炉当头罩下,覆盖方圆五十丈。
「这冬雪要化了,咱们人强马壮,也该寻个机会进山割几十个首级。
不然,侯爷军帐论功行赏,不好提拔本将!」亲兵似是会意,猛地起身。
深吸一口气,拿出一支乌黑号角吹动起来。大凌河畔怒雷声起,不仅盖过洪流冲刷,也压下如凶兽咆哮的风雷大鼓。
只见千骑飞扬卷过山岗,如一堵铜墙铁壁倏然横于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