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几个叔叔伯伯舍不得,一年进账几百万两银子的营生,就决定把我这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做掉。
他们也懂得隐忍,先是买通我身边的小厮,耗费五年之久。
每日往茶水饭菜里面,下一点指甲盖般大小的损经绝脉散。
只等毒性积累爆发,我就成了瘫痪在床,什么都做不了的废人。
到时候,任由宰割。”
纪渊眉毛一挑,面色平静,从张家嫡系世代背负诅咒来看。
发生这种亲族夺权、外户篡位的事情,倒也不算稀奇。
主干弱,枝干强,自然就会如此。
古今史书,这种以下欺上的事迹屡见不鲜。
“可惜了,他们也不想想,张家代代早死,人丁稀薄,是怎么苟延残喘到如今的?
盗字门吃的是死人饭,拿的是活人钱,岂能没些防身手段。
我瞒着其他人,偷偷学了养煞法,将那几个叔伯炼成傀儡煞。
又处置掉一批有异心的贼子,方才坐稳这张位子。
可惜,也是因为觉察不够早,毒性深入骨髓。
将我两条腿给坏了,就此成为残废。”
张奇山低声笑着,长舒一口气道:
“纪爷,您是个磊落人,办事也豪爽。
给出的诚意,更是够分量!
让我一个不良于行的半瘫之人,重新下地走路。
即便拔除不了血咒,仅这份恩情,我也应当铭记在心,给予厚报。”
张奇山掀开盖住双腿的厚实毛毯,并未动用傀儡煞搀扶自身。
两只麻杆似的干瘦腿脚踩在地面上,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像他这种卧床多年的半瘫之人,筋肉经络早已萎缩得不像样子。
没有大半年的艰苦锻炼,很难恢复成原样。
可在气血反复冲刷下,抹掉不良于行灰色命数的张奇山,硬生生支撑住身子。
他极为端正,双手平伸指间交错,左手在外,掌心向内,微微弯腰,高举过额头。
郑重其事地行了一记大礼!
这是盗字门的“帝揖”。
过去之时为祭祀之规章。
被用于帝王将相敬拜天地诸神!
盗字门四家,走阴、摸金、装脏、豢灵。
皆是要跟死人、阴魂、墓葬、鬼怪打交道。
所以将“帝揖”列为最大之礼。
张奇山身为大当家,这一举动等于就是要奉纪渊为主。
甘愿将盗字门拱手送上,完全听从差遣的意思了。
“主从奴仆倒也不必,咱们各取所需吧,佛爷。
我对于阴门九派、阴世旧土,确实有些兴趣。
如今末法之世,灵机枯竭,道法难以显迹,气血武道称雄。
像走阴、装脏、扎纸、养煞这等俗术,与人相争,难占上风。
可做些背地里做些阴私勾当,却再方便不过。”
纪渊端坐在椅上,坦然受了张奇山的帝揖大礼,摆手道:
“如何拔除张家血咒,不是一两天的简单事儿。
既然佛爷信了我的手段,那也该轮到你拿出诚意来了。”
张奇山脚掌紧贴着冰凉地砖,踱步走了几圈,这才缓缓坐回榻上,正色答道:
“恕我不能答应,纪爷。
我刚才讲过,行内人要守规矩,口风要严,不得透露。
我还讲过,纪爷若真有拔除血咒的法子,自打我这一辈起,张家人给你做牛做马,盗字门也听从号令。
大丈夫说出去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
纪爷不做张家人的主,不做盗字门的主。
那无疑是叫我做这个背信弃义坏规矩的人!”
这还要强行认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