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伯……来,取走本公子的性命。
事后,将首级割下,给北镇抚司交差!
尸身则送回五鹿郡,葬于娘亲墓旁。
反正父亲也不想再看见我这不孝子,无头亦可!”
这位杨二公子,死到临头终于找回几分高门嫡子的胆魄气度。
他用两手紧紧抓着座椅,青筋根根暴起,喉咙不停地上下滚动,明显是怕到极点。
既然是父亲指认,那就代表自己已经被抛弃,沦为弃子。
徒然再去挣扎,也没什么用处。
做儿子的,难道还能大逆不道反咬亲爹?
“二爷……”
双手垂立,退到一边的鹿敬之,那张沟壑纵横的沧桑老脸,浮现几分不忍之色。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了!怪只怪,这泥腿子命太硬!
怪只怪……我志大才疏,不得父亲的喜爱!”
杨榷绷紧面皮,牙齿像是打颤发出“格格”声响。
“鹿伯,就在这里!速速动手,杀了我吧!
我怕到了北镇抚司,进了诏狱,就……就撑不住了!
这辈子,我好不容易硬气一回……也许只有这一回!”
鹿敬之深深叹气,偏过头瞥了一眼立在花厅之外,台阶之下的纪渊。
对方神色轻松,随意从容,好似局外的看客,安静欣赏一出好戏。
浑然未觉,今天逼死了当朝国公的亲生儿子,后果会有多严重。
“叱吒天京的凉国公府,竟然在一个辽东军户手里,
栽了这么大的跟头,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两鬓斑白的车夫心中发寒,缓缓走到杨榷的身前。
偏过头去,抬起手掌,运使阴柔劲力。
出手快如闪电,不等人反应,勐然拍中二公子的天灵盖。
只听到“喀察”一下,杨榷周身颤鸣,垂下头颅。
整个身子像是被抽去骨头,瘫倒于座椅上。
顷刻之间,生息断绝。
“二哥!”
杨娉儿的喊声撕心裂肺,梨花带雨似的,扑向杨榷的尸身。
“还请三小姐,节哀顺变。纪某就不留下来用饭了,赶着回去交差。”
纪渊眼中毫无波澜,像极了话本的反派人物。
转身欲走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回头说道:
“对了,劳烦各位准备好木盒、石灰。
纪某好取首级,免得辜负二公子的一番心意。”
“纪九郎,你莫要欺人太甚!”
杨娉儿怒目而视,眼中透出浓重的怨恨。
“我二哥甘愿认罪,自请领死,还不够么?”
纪渊声音平澹,像是微风拂面,全然不当回事。
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居高临下道:
“欺人?太甚?三小姐,正如你家二哥所言,
纪某若不是命硬,此时就该死在黄泥大岗,曝尸于荒野。
我侥幸闯过来了,可还有七八十名兄弟留在那里。
使得几十口人家,妻儿痛失丈夫,父母痛失儿子……
可叹的是,他们的命贱如草,没什么分量,加在一起才能抵上杨榷的一条命!
算起来,国公府已经很占便宜了!”
纪渊眸光冷然,好似深邃的幽井,散发滚滚寒流,吓得抬头仰视的杨娉儿娇躯一抖。
“当然,我这人一向看得很开。
今天我取你家二哥的首级,来日你和你爹,
也可以再想办法,继续杀我。
只是记住了,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不然……国公府没多少条命,可以再拿来相抵了。”
锵!
纪渊话音落下的那一刻,绣春刀倏然出鞘。
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