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矍铄的威猛老者迈过门槛,大袖挥动,扫去那股烂臭的气味。
澎湃的气机好似大风卷动旌旗,震得屋子劈啪作响,桌椅屏风扑倒下去。
“孟长河,老夫当年怎的看中你这个废物!
身为千户却被一个缇骑扳倒,革职罢官,夺了品秩!
如今更是不思进取,成了一滩烂泥!”
严盛眯起眼睛,须发皆张,声音森寒道:
“若非老夫上下打点疏通,你以为自己逃脱得过诏狱?
蓝茂文,还有蓝弘,两个都是白骨道余孽!
尤其是那蓝弘,他能混进北镇抚司,多亏了你手下林碌的百户空缺!
自己拉了一屁股屎,却叫老夫给你擦!
好大的出息啊,贤婿!”
孟长河默默坐起身来,死死地攥住手掌。
却任由严盛肆意喝骂,只是闷不吭声。
外人看来,他入赘做了金刀严府的东床快婿。
可谓是祖坟冒青烟,撞了大运。
但这些年来,自己为了攀附严府,出人头地。
究竟忍受了多少屈辱,那些杂碎又岂能懂!
“你留得一条命在,已经是万幸,这还要感激纪九郎没有痛打落水狗。
否则他想捏死你,动一动手指头就是!”
严盛双手负后,皱眉望向垂首不语的孟长河,冷声道:
“北镇抚司你是回不去了,看在锦娘的份上,老夫给你两条活路。
要么滚去英略馆做个教头,教那些勋贵子弟枪棒之术;
要么……去军中再博个功名出来。
路子已经为你找好了,入鹰扬卫赵大统领的麾下,做个亲军。”
孟长河凄然一笑,似是看开了,意兴阑珊道:
“岳父大人,我已然成了一团烂泥扶不上墙,你又何必再做谋划。
功名?纵然我去边关杀得百万妖魔,比得上太子的青睐有加么?”
他刚开始禁足府中,闭门思过的时候。
那口恶气如何也咽不下去,满脑子都是报仇雪恨,踩死辽东泥腿子。
可随着抄家万年县、荡平天京三帮、杀国公客卿这一桩桩大事传出,哪里还能提得起半点心气?
“哼,孟长河,你以为严府会养吃白食的废物?
你入北镇抚司的七八年里,老夫砸了多少钱进去?
供应武道资粮,助你换血六次,屡屡立功,这才换来一个千户位子!
烂泥?你就算是一团狗屎,也要给老夫卖出一笔好价钱!
否则的话……你干脆休了锦娘,净身出户,老夫给她另外再寻一门亲事!”
孟长河眼中荡起一丝波动,如死水般的双眼陡然爆出两团精芒。
“岳父大人……我、我可以做个教头,以后教些枪棒,好好过安生日子,难道这也不行么?”
严盛不由嗤笑,轻蔑道:
“安生日子?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么?
一个南河府的泥腿子,爹娘给人做佃户,一辈子翻不了身的贱种!
没有老夫看中,你能混到官身?从小旗做到千户?
既然靠了金刀严府的大势,你这辈子都是严府的奴才!
赘婿,好听的名头罢了。
你仗着北镇抚司的大权,树了多少敌,惹了多少祸,心里明白。
离了严府,天京城有你立足之地?
难不成要灰溜溜滚回老家?”
严盛字字诛心,好似刀剑齐发,刺得孟长河面皮狂跳。
那股子阴鸷的气焰,复又一点一滴涌现出来。
“你要教枪棒?也成!
你那几个师兄,他们心里都惦记着锦娘,老夫再择一个贤婿就好。”
严盛立在门口,遮挡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