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户大人,事情当真要做得这么绝?
今日欺我扈家还不够?非要将人往死里逼!”
扈彪深吸一口气,他自忖肩上扛着扈家几百口人的性命,三代人打拼下来的家业。
故而一直隐忍,打碎牙齿和血吞,任由被一个新上任的年轻百户诸般折辱。
可从对方的态度来看,避其锋芒似乎并无什么用处。
这个姓纪的泥腿子,显然是铁了心要折腾扈家。
不仅安排抄家,还愈发变本加厉,连着曾家、余家也没想放过。
那些命贱如草的孩童、婴儿,死都死了、埋都埋了!
查明真相又有何用?
他们难道还能再活过来?
扈彪面色阴沉,沉寂的杀机喷薄欲发,冷眼望向挎刀骑马的那袭白蟒飞鱼服。
“往死里逼?哈哈哈,扈二爷可真会说笑。
你们扈家人开武馆收徒,大弟子王山当街打死陈大柱,最后用八十两银子买一条命,让其父母不再上告,
陈父、陈母不愿,扈霆带头纠结一众弟子整日上门闹事,强迫老人撤销诉状。”
纪渊勒住龙驹,转首如狼,回以冷厉眸光。
“你三弟扈正在大榆乡圈山划地,种植赤箭草。
凡有山民带头不从,直接叫上几十个庄户,动辄断人手脚……
至于扈二爷你更是威风,万年县所有药铺都成了你的生意。
半年前你图谋一个许姓郎中的药方子,花重金索求未果,一把火烧了人家的房子,使其妻女化作两具焦尸。
许郎中去县衙告状,门都不曾踏入,便给小吏、捕快打了出来。
他如今倒是活着,却成了万年县里一个哑巴乞丐,住在一座破庙里,依靠讨饭为生。
本大人抄家之前,只翻了万年县本地八份卷宗,后来更多没来得及细看,
想必都是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间惨事。”
纪渊顿了一顿,嘴角忽地扯出一抹冷然笑意,轻声问道:
“扈二爷,你可否告诉我,天底下有没有哪一个道理,上面写明了,似你这等豪族士绅可以为所欲为?
你有钱有势,武功高强,翻掌之间逼得旁人家破人亡,便是合情合理?
本大人秉公执法,却就成了迫害欺压?
扈彪,你是不是这些年练功太勤奋,把脑子给练坏了?!”
一片哗然!
原本搬动成箱金银铜钱的云鹰缇骑,纷纷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这位百户大人摆明是与扈家杠上了!
都开始翻旧账了!
“你……怎么敢?这般辱我扈家!”
扈彪陡然血气冲上脑门,一张面孔赤红扭曲。
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气!
何况作威作福惯了的金眼彪!
当真不把换血三境放在眼里么?
万千念头一闪而过,汇成一个血色大字!
杀!
“咚”的一声,积压已久的怒火、杀机,随着扈彪一步踏出,尽数释放出来。
他眼角的伤疤崩裂,几道血迹横流,衬得那张狰狞面孔更为可怖。
“竖子!欺人太甚!”
纪渊这一番话,等于踩没了扈家最后一点脸面。
哪怕冒着杀官大罪,扈彪都要毙掉此人!
至少……还能守住扈家最后一点基业!
否则给这个半路杀出的狗贼百户继续追查、折腾,什么也保不住!
扈彪足下发力,脚步重重地踏在青砖地面。
平地扯起一道霹雳!
咚!
气流如浪排空!
蛛网也似的裂纹飞快扩散!
一拳打出,狂猛的劲力彷如当空炸雷,震得四面八方轰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