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既然开了头,就没有推诿的道理了。
解绮倒是并不急躁,专侯杨士奇先说。
杨士奇呢,却也是老神在在,似乎看出了解绮的意图,沉吟片刻,大大方方的道:“太祖在的时候,也曾创锦衣卫,并不曾有什么过失。自厂卫创立以来,若论其百害而无一利,未免有几分偏颇,厂卫的功劳,还是不小的。所以功是功,过是过…”
朱棣听的频频点头,杨士奇的话,自然深得他的心思,厂卫是他一意孤行要建的,如今出了岔子,大家骂厂卫,就等于是骂他这个天子,这个黑锅,没有人可以背,无论如何否认,朱棣都逃不掉。
杨士奇沉吟片刻之后,继续道:“说到底,眼下的厂卫争端,不在于厂卫自身地争端,问题的根子,在于一个利字,厂卫权责相同,你多一点,他就要少一些,你少一些,他便多一些,朝廷呢,也很难做到一碗水端平,因此免不了积累一些宿怨,原本,如此制衡,倒也无妨,太祖皇帝的祖宗之法中,贯穿始终的,都是制衡二字,以科道制部堂,以部堂节制天下各省,再辅之以巡道,各省分三司,曰: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督指挥使司,一掌民政,一掌刑狱,一掌军政,说穿一些,无非就是相互使启掣肘,使他们凡有矛盾,不得不上陈天听而已。其实这厂卫之争并不坏,不争,使其一家独大,横行无忌,肆无忌惮,这才贻害无穷。”
杨士奇深深看了朱棣一眼,慢悠悠的道:“陛下先创锦衣卫,再立东厂,以臣愚见,便是这个心思。却不知是也不是。”
本来朱棣倒是没有想到制衡,只是觉得锦衣卫用的不够顺手,索性就再立东厂,加强对朝野的监视,可是杨士奇却给朱棣寻了个开脱的理由,此时若是不打蛇随棍上,还要等什么时候,朱棣连连点头:“爱卿知朕啊。朕治天下,无非是萧规曹随,恪守祖训,不敢有违。”
杨士奇点头:“所以说来说去,过错不在于厂卫之争,微臣反而唯恐他们不争,只是前几日,实在争的有些过了,以至于贻笑大方,连朝廷,也不免跟着斯文扫地,眼下天下议论纷纷,四方疑惧,陛下若是不予严正法纪,惩治相关不法之人,否则人心难安。
朱棣又是颌首,却忍不住道:“杨卿的意思是川廷审……”
杨士奇郑重其事的点头:“不错,此事沸沸扬扬,若不会审于御前,让天下人分清是非曲直,这流言蜚语,如何能平息?因此微臣倡议,陛下该召集大臣,于御前审问,问明是非,再严惩肇事相关之人,一来呢,是教训目无纲纪的厂卫人等,以做效尤,二来呢,诏告天下,以安众心。若非如此,则不足以平争议,不足以安天下。”
朱棣倒是显得有些为难了,一时蜘厨不决,御审倒是没什么,只是当着诸多人的面,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双方相互攀咬,说不定还会闹出笑话。
再有,无论是王安还是郝风楼,都是天子的亲信,朱棣终究还抱着万事留一线的心思,即便是治罪,也不可能从重,这几日气消了一些,至多,也就是革职罢了,可是一旦是御审,当着诸多臣工甚至是当着天下人的面,还能走这后门么?
朱棣一时拿捏不定主意,便忍不住向解绺道:“解爱卿以为呢?”
解缙心知,一旦御审,这厂卫的颜面便算扫地了,此番无论定的是哪方的罪,于朝廷,都是有利无害,况且在这无关痛痒的事方面,没必要和杨士奇闹翻。
解绮此时心里竟隐隐觉得,自己对这杨士奇,愈发忌惮了,此人权谋,不在自己之下,如今又日夜伴驾,最擅巧言令色,自己还真有些吃不消。
此时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在不是大是大非的事上,还是少招惹为妙。
想到这里,解绮不禁有气,杨士奇的资历,其实并不算高,不过是因为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