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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茶,沁透心脾,清幽绵长,似光风霁月,又似万水千山。
就如同他的笑。
“春婆婆,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
阮君庭将手中的茶盏转了转,“我从来到人世第一眼,便见了她,可惜,她却看不到我长大成人……”
阮君庭,是出生在西荒的。
那一年,太祖皇帝西征,带了当时的庄贵妃,也就是阮君庭的生母随行,一去就是一年多。
庄妃娘娘在伴驾途中怀了身孕,被太祖皇帝派了一队人马护送回北辰。
可这一路,险阻重重,他们不但屡屡遭遇小股蛮人偷袭,还遇上了黑沙暴,庄妃几经颠沛,险些难产。
就在这场黑沙暴过后,他们救了同样遇险的蛮人女子,春婆婆。
因为春婆婆伺候过妇人,懂得些许安胎之法,庄妃就将她留在了身边伺候。
如此,一路艰难,历经坎坷,庄贵妃在还未抵达北辰国土时,便早产生下了阮君庭,她是抱着这个孩子回到白玉京的。
后来,北辰的大军兵败神山脚下,遭受蛮人联军重挫,实力大损,狼狈溃退。
太祖皇帝回朝后,庄妃立即献上这个刚出生的九皇子,希望一解皇帝心中烦闷。
谁知太祖皇帝只看了阮君庭一眼,便立时心中不喜。
在他之前,宫中已有八个皇儿,各个生得酷似太祖皇帝,婴儿时便是皮肤黝黑且极胖。
可庄妃怀里的这个孩子,却是粉嫩清秀,口如含丹,与太祖皇帝幼时大相径庭!
因为不似父皇,阮君庭一出生就倍受冷落,庄贵妃的荣宠也从此一落千丈。
她本是娇生惯养的金玉之身,又经受了从西荒归国途中产子的磨难,已经身心受挫,如今满怀希望地将儿子献上,换来的竟然是彻底地冷落,一颗心立时都凉了。
她从那时起,就再没抱过阮君庭,甚至连看一眼都嫌烦,每日都是西荒路上捡来的春婆婆照顾这个皇儿。
再后来,阮君庭稍稍大些,在兄弟之间,也是生得太过秀气好看,而经常遭受排挤的那一个。
可他偏偏天生力大,经常控制不好,就每每伤了比他大上好几岁的皇兄。
一来二去,太祖皇帝震怒,加上庄贵妃的脾气也越来越不温顺,甚至几次胆敢出口冲撞御驾,频频搬出西荒产子这段悲惨经历来拿捏皇帝。
三岁那年,太祖皇帝一怒之下,便将这一对母子全部打入冷宫。
当时,随着一起去冷宫的,还有春婆婆,可是,她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就哑了。
庄妃自打进了冷宫,就更加性情反复无常,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错的,都在与她为敌,于是对阮君庭这唯一的儿子,从冷遇发展到虐待。
罚跪、饿饭几乎成了每天日常,动辄拳脚相加,经常半夜三经突然将小小的孩子从破棉被里拎出来,不管天寒地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从屋里扔出去。
甚至有时候,明明听见儿子在窗外被冷宫里的太监欺凌,不但置之不理,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特别解恨的意味。
如此一过就是好多年,阮君庭不知不觉间落下了无法安睡的毛病,每晚都会一个人去院子里的树上躲着,即便是狂风暴雪的日子,宁可冻死,也不敢向喜怒无常的母妃寻求温暖庇护。
那时候,唯一护着阮君庭的,就只有已经不会说话的春婆婆了。
她为了他,不知挨了庄贵妃多少责难,也不知受了冷宫里那些阉人的多少殴打欺凌。
七岁那年,阮君庭被太监们揪着头发欺负了一通后,就躲回树顶睡觉,听见下面有人拍手,见是春婆婆在下面对他笑,才小心翼翼地下来,结果,刚一下来,就被躲在暗处的太监们蜂拥而上,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春婆婆不会说话,也没办法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