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响起,“慕雪臣在北境忍辱负重多年,各部流放义军早就嗷嗷叫着,蓄势待发,相信这两日,就会有消息。”
他正说着,头顶上,雪鹦鹉一声尖利长啸,戒备而又亢奋。
凤乘鸾从另一头掀起窗帘,探出头去,见远处青灰色的天空上,一个白点正急速而来。
肥鸡则在他们上空盘旋了一周,径直迎了上去。
来者,是另一只雪鹦鹉。
身形略小,可气势不输。
两只巨鸟,上下盘旋,互相威吓,虚张声势,却也不掐,倒是挺有情调的。
“呵呵,原来是只母鸡。”凤乘鸾放下窗帘,瞅了眼阮君庭。
是慕雪臣的信使来了。
阮君庭也不急那信上都写了什么,悠长一声轻叹,“哎,连肥鸡都要有媳妇了……”
他眼巴巴地瞅了瞅自己媳妇,人就坐在对面,却只能干看着。
凤乘鸾撇了撇嘴,识相地坐了过去,倚在他身边,探头在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安抚道,“你淡定,别胡思乱想。”
阮君庭只好闭眼,深呼吸。
淡定……,不能胡思乱想……
淡定!!!
啊,不行,心口疼!
——
围城,兵临白玉京,并未遇到任何抵抗。
修宜策率北辰府军,死守十二城,想要凭借着天时地利人和,熬死九御的五百万大军。
阮君庭也不着急,命令三军安营扎寨,在白玉京城下,过起了日子。
此时正值隆冬,九御将士本就千里奔袭,又遇极寒,实在不宜再战,索性就地休整,顺便准备把年给过了。
阮君庭体恤将士思乡之心,在王帐中裹着轻裘,悠悠一叹,“孤原本答应他们回去过年,如今怕是要食言了。”
秋雨影当即了然,转身出去,对二十七悍将使了个眼色。
很快,那降了的八位镇边王,火速赶着牛羊,背着年货,源源不断地前来孝敬。
城外,层层黑色的营帐,如雨后森林里的蘑菇,一眼望不到边际。
明明是围城枯守的关节,却张灯结彩,礼炮声声,开始过年了。
反观城内,一片愁云惨雾。
五百万大军,如给白玉京裹了五百层脱不掉的棉裤,这种日子,到底何时是个头?
雪,开始纷纷扬扬。
肃德站在太仪城深宫高处,裹着一袭早就旧了的斗篷,遥望远处城外一簇簇篝火。
“他回来了呵……”
她指尖养得奇长的指甲,轻轻捏了捏斗篷,将自己裹紧。
他可还记得当年雪地中,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替他披衣之人?
肃德苦笑。
儿子没了。
沈霜白杀了她的赋儿,又一去不回。
她明明该感谢阮君庭,却为何又有些恨他?
恨他不肯回头看她一眼?
还是恨他将她最后唯一能仰赖之人,也毫不留情地除了?
又或者,她恨的,是他身边的那个女人
若是从来都没有过凤乘鸾,如今,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阮君庭,从来不会退让。
白玉京,迟早都会沦陷。
一个没了皇帝的帝都,除了靠她一个有名无实的太后死撑,还有一个妄想着等到退兵之后,登基称帝的修宜策!
呵呵……
罪孽!
报应!
可笑至极!
肃德悄然转身,目光木然。
六七年的光景,她在沈星子的非人折磨之下,除了一张光洁耀眼的容颜外,剩下的,只有从内到外的千疮百孔。
……
九御大军的王帐内,热火朝天。
二十七损将说是要给君上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