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现在,依然不肯相信她。
可是,时至今日,也再无更多的选择。
“你就是这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来博取孤的信任?”
他说这句话时,连自己都不知是否藏了私心。
不知是为了彻底的坦诚,还是为了想知道她黄金面具后到底是什么模样。
凤乘鸾唇角微微一弯,“呵,这面具,并非不可摘,只是从来没人敢动手而已。”
她仰着脸,静静地等着他。
阮君庭的心门,就像被一只软软的手,轻轻敲了一下。
他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之后又强行将双手背在了身后,转身离她远点,“喜欢戴,就戴着吧。”
身后,凤乘鸾轻轻一笑,“呵,原来君上也是不敢。”
“大胆!”阮君庭霍地转身抓人。
凤乘鸾立时飞身退向石室一角。
阮君庭紧逼迫至。
结果,一个因为豹子倒的药劲儿还没彻底过去,身子不稳,一个又撩地一身燥脾气,用力过猛,两人咚地一声,摞在一起,狠狠撞在墙角!
“哎哟!”凤乘鸾当下后脑勺疼得眼冒金星。
哼唧之间,面上清风掠过,一张愁眉苦脸,就被亮了出来,随之露出来的,还有额角那一朵妖娆的暗红色花纹。
“是你?”阮君庭第一眼便认出,她是当年躲在他御撵座椅下面,混入九御的那个西荒奴隶。
“疼啊!都不体恤一下?”凤乘鸾疼得本是皱眉闭眼,此刻眼睛张开,华丽飞扬间,有倾世的光华流转,一面之间,便是艳绝红尘之色。
可这一眼,却是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瞪他!
“小乖……?”阮君庭喃喃一声。
这个凤桓竟然与旧园外那个替他赴死的少女,生了一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只是小乖是个小女孩,而他,是个男人罢了。
可这两个字,落入凤乘鸾耳中却如炸雷,她周身一个激灵,顿时顾不得疼,“你说什么?”
阮君庭却后退一步,整个人仿佛都瞬间冷了下来,“没什么,只是看到你,想起了一个几十年前的故人。”
他必须离这个人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不但被他的脸惊艳到了,甚至见了他,还会一颗心狂跳。
他怕再离他那么近,心就会跳出来,被他看到!
他到底怎么了,竟然会对一个男人情动到无法克制的地步!
“哦。”凤乘鸾原本心中升起的一丝妄想,终究还是消散了,转而换了自嘲般的讪笑,“还当君上对我真的有意了呢。”
“……”阮君庭的脸黑得没地方放,“你之前被明少商叩住伤口,如何面不改色?”
“为了君上,疼我也忍着!”
“……”
“君上。”
“说!”
“我好饿……”
“……”
凤乘鸾又往他身边凑了几步,使劲眨眼,“您想把我当成鸟来养,却不给吃的怎么成?”
她两扇微微卷曲的睫毛,如两排小刷子,刷地阮君庭想立刻捏死他。
“……”
没多久,几样精致的小点摆在了桌上。
桂花酒酿饼,红豆糯米糕,桃花酥,还有些凤乘鸾叫不上名儿的,都是太庸天水没有的,民间也不曾见过。
她每样拣了一块尝尝,若是好吃,就整块吞了,若是不好吃,就咬一口丢掉,一只戴着锦缎护手的纤细的手,在几只碟子间挑挑拣拣,样子又像极了挑嘴的富家千金,也全没有身在君皇面前的恭谨和拘束。
她这种随便,让人又爱又恨。
爱的是她无拘无束,他便也无需装模作样。
恨的是,她全不将他的威严放在眼里,反而还时不时地挑衅,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