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至此,阿宝在殿中俯身跪地,行礼长拜。
“父皇,若是任命梁青渔为新的三州总督,再辅以常康为副督,定能安抚深受林总督戕害的江南老百姓。”
宣室殿寂静得落针可闻。
而炎炎夏日里,冰鉴冒着寒意。
老皇帝端坐御座之上,沧桑龙目凛然扫过宣室殿中,跪地长拜的阿宝。老皇帝想,这便是他亲手册封的东宫储君。
多疑反被多疑误。
这一刻,老皇帝知道他被算计了。
然而,老皇帝也承认阿宝句句在理。
江南的河道官员,竟无一人向他奏禀林总督的滔天罪恶,足以证明江南河道官场已是烂泥一滩!
而常康,亦在江南官场浸淫多年。
只有梁青渔,是新的。
老皇帝沉默的越久,袁首辅便越是暗道不好。
梁青渔任三州总督一事,必然引发朝野各派系的攻讦不断。这位东宫公主心知肚明,便打算用一正一副的三州总督设置,堵朝臣的悠悠之口,保证梁青渔顺利接任三州总督。
于是,这位东宫公主借他之口,提出此事。
袁首辅试图阻止:“陛下!老臣——”
“袁卿。”老皇帝打断了袁首辅的话,“公主所言有理,江南河道确实,该变变了。”
半个时辰后,老皇帝的圣旨出了宫门。
如阿宝所争取的,梁青渔任新总督,常康任副总督。
阿宝退出宣室殿,正准备离开,却被拦住。
烈日灼灼的宣室殿台阶之下,连风都被烧的滚烫。
袁首辅阴阳怪气地夸赞:“公主殿下,真是好谋算。”
神色平静的阿宝,蓦地,抿唇轻笑。
她笑得格外的无辜:“首辅大人笑了。听闻朝堂之上,都本宫是深宫里被娇惯坏了的女儿。”
“既是如此。本宫又哪懂得首辅大人口中的谋算呢?”
一时之间,袁首辅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不由暗叹:天家之女,自幼长于老皇帝身旁,又岂是等闲之辈。
先前,他竟是了这位东宫公主。
思及此,袁首辅收敛心神,故作好心人:“三州总督之位,劳心又费神。若是公主您真想补偿那位含冤而死的梁大人,倒不如直接送梁姑娘一银两,再替梁姑娘选一门好亲事。”
闻言,阿宝心中冷笑。
其实袁首辅只是想令梁青渔让出总督之位罢了。
阿宝无辜轻笑,“首辅大人所言甚是。起来,本宫曾听闻首辅大人那位尚未娶妻的长子,英俊倜傥且有才名。不如,本宫这便请父皇替梁姑娘与袁大公子赐婚?”
梁青渔区区一孤女,岂配得上他袁家之子?!
明明眼前的东宫公主笑意嫣然,但袁首辅却觉得寒意飕飕。
而,阿宝继续笑道:“首辅大人考虑的如何?首辅大人和梁大人也算是有同朝为官的情谊,照顾同僚遗孤,御史台言官们定要替首辅大人在父皇面前美言一番!”
袁首辅觉得阿宝挺疯。
生怕这位公主转身便回宣室殿向老皇帝请旨赐婚。
袁首辅强忍怒意,竟挤出恭敬的笑容来,“梁姑娘钟灵毓秀,蕙质兰心,老臣那不成器的儿子着实配不上梁姑娘。”
闻言,阿宝心中冷冷嘲讽。
但表面,她却笑道:“首辅大人竟有这般自知之明?难得。”
着,阿宝朝不远处的自家黑袍皇叔挥了挥手。
见状,轩辕凤燃默然朝阿宝走来。
袁首辅一回头,只见森寒冷戾的黑色威压如磅礴海潮罩顶。
这位谢无碍从前并无这般威压。袁首辅很是不解,为何此刻面对这位‘谢无碍’,他竟心有惧意。
又眼着服不了公主换掉梁青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