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最终是被轩辕凤燃背上山的。

只差五六十步石阶的时候，她被轩辕凤燃放下来。

髻间的银簪流苏趁机晃了晃，那流苏玉珠清泠如石涧清泉。

“皇叔，我重不重哇？”

“不重，该多吃点。”着，轩辕凤燃又认真强调，“但不许多吃甜食，会蛀牙。”

阿宝总觉得轩辕凤燃一认真，他那低沉的嗓音便极其蛊惑。

她很喜欢。

阿宝抿唇轻笑。

姑娘眼眸发亮，突然格外高兴。轩辕凤燃一头雾水，却见姑娘踮起脚尖，伸手拂过他的肩膀。

他敛眸一，才发现她是替他扫掉肩头的落雪。

“皇叔，那……我先上去喽。”阿宝手指了指山顶的皇极殿。

轩辕凤燃沉沉嗯了声。

阿宝提着裙摆，一副上山打虎的嚣张姿态，往山顶走。

轩辕凤燃特意算了时辰。

算着姑娘差不多到了皇极殿，他才重新上山。

一进皇极殿，只见不久前还闹着要他背，又撒娇又嚣张的姑娘，此刻正双手搭在礼服前，袅袅婷婷，格外的端庄温婉。

轩辕凤燃觉得有，板着脸憋笑，但他眼中的姑娘却似有所感，突然朝他了过来。

轩辕凤燃笑意愈深：“……”

阿宝温婉笑容一下僵住：“……”

幸好这时候，老皇帝的銮驾亲临。

阿宝身为大启储君，站在祭祀主位的下首第二，率领着众位轩辕皇室宗亲向老皇帝行礼。

老皇帝道了起，阿宝这才敢抬头。

这是自西狱水牢那日，时隔两日，她终于再见老皇帝。

老皇帝身后却跟着李嘉妃。

每年除夕，轩辕皇室族员齐聚皇极殿内，祭拜轩辕氏列祖列宗。而，以李嘉妃的资历位份，皇极殿祭祖，她无资格列席。

但这一回，她却是跟着老皇帝一道御驾亲临。

阿宝冷笑，李嘉妃怕是要母凭子贵。

她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正好这时，一旁的祭祀香案后，司礼监的监正，白胡子老头手捧一本泛黄竹简古籍，朗声唱和着祭祀颂词。

吉时已到，祭祀礼起。

皇极殿外，炮丈声震耳欲聋，殿内九排红烛幽幽燃起。

众位轩辕皇室宗亲纷纷拈香，对着轩辕列祖列宗的神牌，和神牌前的长明金灯，恭敬跪拜。

阿宝跟在老皇帝身后，拈香高举。

金盆里烧着纸钱，手中祭香白烟缭缭，空谷幽寂的颂词吟唱声中，满殿摇曳的红烛犹如淌着血泪。

阿宝的脑子有些泛空。

一些画面不受她控制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还是在裴归尘的天盛大殿里，白发苍苍的他抽出了他的剑。

阿宝永远铭记那一柄剑，因为就那柄剑，砍下了轩辕凤燃的头颅。

而这一回，裴归尘手里的剑对准了元沉寂的喉咙。

元沉寂的脸仍旧高深莫测，毫无面对死亡的恐惧，甚至还有一点无所谓。

“你过很快！！”裴归尘苍老的声音，厉吼：“你的，朕已全部照做，为何至今迟迟无法再见她！！”

元沉寂瘦瘦的一老头，阿宝瞧着他，却觉得元沉寂这老头在这场生死对峙中，竟占据上风。

元沉寂面无表情，轻飘飘地提醒道：“陛下，轩辕女帝已死五十年。”

裴归尘握紧了剑，适才震怒的脸，突然癫狂大笑。

“朕不用你提醒！！”

“朕知道她死了！！已经死了五十年！！”失心疯一般的癫狂大笑后，白发苍苍的裴归尘神色阴冷。

“朕亲手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