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宵看着萧溯,没能从他的眼睛里探出究竟。
“深夜出征,不惊动任何人”她喃喃自语了一会儿,猛地抬起头“皇帝是要你回不来?”
出征这样的大事,放在平日都是要好好鼓动军心的,怎么会放在半夜?
“呵。”林宵听见头顶上方传来一声轻笑,她定睛瞧过去,有些不明所以。
面前的少年郎静静站着,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含着莫须有的情愫,寒霜落在眸子里化作星光,林宵微微一愣。
且听见他开口“皇帝留不得我,我也未必留得住他。”
“你疯了?”她猝然睁大眼睛,映着萧溯眼里的光,她不可置信反问,“你要弑君?那可是造”
一个“反”字还没说出口,她忽然便住嘴了。
是啊,造反而已,有何不可?
皇帝将元和治理成什么模样,她这个前皇后再清楚不过了。
现在萧溯要反,有何不可?
“事情都给你交代清楚了,小姑娘。”萧溯眯起眼看着她,“现在是不是该你交代些什么了?”
林宵咽了咽唾沫,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想听什么?”
“不是我想听的,而是你该说的。”萧溯可不吃这套,干脆坐下撑着头扬起脸,“比如,说说你究竟为何要和明安府作对?”
林宵瞳孔一缩,没有接话。
萧溯也不强迫她,自顾自说道“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将军府或者说,为了替谁报仇。”
这话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林宵清楚他在猜测什么,可这是她的禁忌,是她重活一世的底线,绝不可触碰。
她从柳七七变成林宵的事情,绝对不能被人知道。
沈瑜和林赫成尚且不知,萧溯只是盟友而已,又怎么能有资格知晓
“怎么,柳欢容挡了我的路,我还不能除去她了?”林宵说得轻巧,冷漠无情,“定国侯爷,你是否管得太多了?”
“哦?”萧溯挑了一下眉毛,唇角的笑意又上扬了几分,“本候从来不信什么突如其来的改变。将军府林大姑娘在落池塘前还心心念念着南平王,企图引起李翌的注意成为南平王妃,结果从池塘被救起来后就脱胎换骨犹如新生。”
他的声音一字一句敲打在林宵心扉上,她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你说,是李翌失了魅力,还是林大姑娘换了个人?”
“李翌并非良人,我只是看清得晚了些而已,好在一起都还来得及。”林宵淡淡回应,不愿意在李翌的话题上多做停留。
况且现在的谈话情势,她全然被萧溯压住了气势,最好能早点脱身。
萧溯默了一会儿,骤然变了话题“如今你的三妹妹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北定王妃,你身为长女,不日也会走上赐婚的路。”
她歪了歪头,不太理解“赐婚罢了,嫁给谁都是一个样。”
“若是李翌呢?”他笑着问。
“抵死不从。”她冷声答。
气氛又静了会儿,林宵听见有打更人路过,随后身边的少年郎站起身,拿起搁置在一旁的铠甲迅速穿戴上。
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宵浅浅眯眼,尚未开口就听见他的声音传来“袭千里在,有事找她。”
语罢,推门拂身朝外走去,子定已经在府门前候着了。
她怔了许久,直到子祈来到身边要送她回宫,林宵方才动了动嘴唇,冒出一句“多谢”。
把子祈都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