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你允许我继续加筹码?”
同样的一张桌子,在十分钟之前和十分钟之后,却扮演着截然不同的角色。
这曾是饱含大学同窗情谊的餐座,差一丁点儿就能在桌面点上烛光,续上两人十年前的那段开启了一半的恋情。
而现在,这却是一张随时会被掀翻的谈判桌。
桌子两端的男女,之所以还没杀死对方,只是因为投鼠忌器。
在主观意愿上,双方就在这十分钟内,早就在心里将对方弄死好几次了。
听着狄兰的询问,看着对面这位十年间长相天翻地覆的女人,杨拓心中愈发笃定。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这场谈判的主动权,已经被自己拿过来了。
他扶了扶眼镜,道:“你狄兰,不管合不合法,或者合不合理,目前已经是一个客观存在。
现在无论是抹杀你,还是放逐你,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好处。
而且据我观察,林朔对你,也保持着一定的容忍。
所以,只要你对我和林朔无害,你当然有加筹码的权力,同时也必须加。”
狄兰脸上闪过一丝困惑,问道:“你跟林朔,是朋友?”
“是的。”杨拓回答道。
“你这样的人也能交朋友?”狄兰又问了一句,随后似是想起有些不妥,“不好意思,我并没有歧视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好奇。”
杨拓脸上丝毫没有波动,平静地道:“对于人类过于复杂的情感,我确实很难直管地感受到。但我有我自己的一套体系,能够评估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权重。
截止目前为止,我欠林朔更多。
我想,人与人之间这种互相亏欠着的关系,应该就是朋友吧。”
“那要是有一天,你们俩互相欠着的人情,抹平了呢?”狄兰问道。
“数据上是抹平了,但计算的过程却留下了,而这段过程,就是友谊。”杨拓道,“狄兰,不要继续在这方面努力了。虽然我的大脑不正常,但我的人格是完整的。”
“那如果,我能治疗你的大脑呢?”狄兰看着杨拓,语气郑重地道,“这么多年来你掩饰得很好,同时也通过理性思考和人生规划,一直分散和抑制着杀人的欲望。
但我之前过,这种折磨将会伴随你终身,而且压抑得越久,一旦爆发起来,就会越可怕。
你会在将来的某一刻,忽然失去意识,等到你苏醒过来,发现周围到处都是死人。
而你自己,完全记不起来是怎么杀得人,心中只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一刻只要发生了,你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杨拓,全球像你这样的病例,我研究过不下十个,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你给我三年时间,我能治愈你。
怎么样,这个筹码你还满意吗?”
杨拓听了点点头:“这枚筹码,在分量上确实是够了。”
狄兰微微一笑:“那我们这就算谈妥了?”
“当然没有。”杨拓道,“你这枚筹码分量是够了,但同时,等于把整个天平端走了。
想用基因改造的方式,治疗我的大脑缺陷?那我不是跟你一样了吗?
而且,先不你我之间的信任危机,单技术问题。
人体的大脑,绝大多数的细胞,是不参与新陈代谢的,会伴随人类终生。
所以,干细胞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你只能先修饰我的基因,然后重新培育一个大脑,再对我进行大脑移植,对吗?”
“不错。”狄兰点了点头。
杨拓笑了笑,问道,“你平时玩游戏吗?”
“什么?”
“游戏,网络游戏。”杨拓重复道。
狄兰微微颔首:“偶尔会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