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有些晚了。
入秋的季节天黑得早,南宫融没久留,陶烨送他下楼。
宸晓是醉的不省人事了,在客房睡的正香。
阿庚不至于这样,但也有些头脑不清,魏尚扶他也去了客房。
曾凤仪在主卧室,等龙玠和唐洛进来了,让他俩先坐,桌上摆了个木箱,长长方方的,很大,浮雕栩栩如生,颇有年代感。
陶烨送完南宫融后,也被曾凤仪叫来了房间。
长形沙发上,三人排排坐。
曾凤仪坐在对面,温和的脸上透着一贯的从容,神情慈祥,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猜到我要做什么了吧?”
分家产,交代遗嘱。
亲自着手身后事了。
在座的每个脑袋都不是白给的,陶烨瞬间明白了,脸色猛变,“妈不、不行……”
唐洛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脸色,但搭在扶手上的手指紧握,骨节渐白。
曾凤仪淡道,“别想的这么伤感,这不都是迟早的事吗?能由我亲自来做,也算是一种造化吧,往好处想想。”
人生古来稀,高寿的年纪,还能头脑清明身体康健,看似极为简单,却真有几人能做到?这的确是很难修来的造化了。
“先这些,”曾凤仪打开了木箱子,长话短,“洛家的财产,主要源于祖辈遗留和当年洛氏医药企业的收益,还有S市古北的老宅,以及这里的两栋公寓楼、门市商铺,郊区还有一些地皮,近县有一处旧厂区。”
“陶烨,陶家的遗产,在你成婚时我都给过你了,婚后你们经管不善,现在也所剩无几了,洛家在古北的老宅,还有这些存款,以及近县的旧厂区,妈就留给你了,虽无生育之缘,但也母子一场,留给你的不多,别怪妈。”
陶烨瞬间眼眶就红了。
一刻都不敢久待,起身就走了出去。
再多待一分一秒,泪水都会克制不住。
曾凤仪心里也不好受,长吁口气,从木箱里又拿出一摞证件递给唐洛。
唐洛看都没看,也没接。
甚至从始至终她都没抬过头,一身疏冷的气息阴郁。
“洛洛,这些都是留给你的,这两栋公寓楼、门市商铺,郊区的地皮,还有纣山的所有,除此外,外婆还给你准备了嫁妆。”
曾凤仪放开手里的一摞房产证,把整个木箱子推给唐洛,里面有用红布包着的一块块金条,还有一个个木匣存放的首饰,还有一些别的东西。
唐洛根本没看,也完全没注意。
她侧过身,一手拄着脑门,沉默不言。
龙玠适时握过她的手,很凉,放在手心也捂不暖。
“龙玠,现在和你这些可能还太早,也可能有些过于牵强,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是,希望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话,我暂时就把洛洛交给你了。”
暂时……
听着这两个字,龙玠微微皱眉,一贯淡然舒隽的姿态被严谨取代,认真作答,“您放心,外婆,答应过您的,我决不食言。”
曾凤仪回忆着在不久前跟龙玠通的电话……老人家眸光泛深,追问一句,“如果食言呢?”
“你今年刚二十五岁,未来还有好几个二十五年,以后岁月漫长,你拿什么作保?”
人心不古,千百年来人们用事实换来的血泪教训太多了,别有感情的夫妻或情侣,就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在利益中也照样面目全非,世间万物永不可怕,最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曾凤仪见不到唐洛穿上嫁衣出嫁的那一天,不遗憾,又怎可能,但嫁衣不等于幸福,结婚也不代表长久,白头偕老四个字,好写、好念、却不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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