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天路诡异,难怪那些逃过紫色漩涡的骊山女仙被无形之物所害。
原来,差别真的这么大啊。
颛臾眼中的天路玉阶,和宿钧、风黎以及一众骊山女仙一样。他们眼中的天路很干净。或者说单调。
华丽的玉阶从后山地表一直延伸到虚空,一望无际的玉阶看不到尽头。
但——仅此而已。
可任鸿眼中的玉阶,在许多层玉阶周边冒着色彩斑斓的仙雾、道光,让整个天路看起来更加玄奇。
仅仅是这一点变化,让骊山派女仙们到死都没明白,真正的灾害到底是什么。
“不用去了。”颛臾“我明白了。骊山派打通的这条天路,已经脱离世界内侧,通达世界之外。和天渊一样,已经触及真正的虚空。”
“而天路引发的灾害,是她们从天外引下来的大道异种。这是和本世界迥异的存在。所以,本界众生无法认知这种存在。”
骊山派女仙们无法认知,无法看见这种隐藏在大道之中,徘徊于法则之间的怪物。所以昆仑镜照映下,她们仿佛被无形所杀。
然而任鸿不被骊山派认可,被视作“非人之物”。他反而可以看到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这么说,从一开始你看到的骊山派就跟我们不同?”
颛臾沉吟问“那么,在骊山胜境之外,甚至在你小时候,你眼中看到的景象真的是我们所见的人间吗?”
任鸿沉默。
非人之物,与众生不同。
颛臾的话,触及他儿时最深刻的一段回忆。
从懂事以来,他对周边人哪怕包括父母,都有一种怪异的疏离。他不明白,他们的表情为什么和自己所见不同。
明明是自己的一位世叔,正跟自己的父亲说笑逗乐。但是,为什么自己从他身上看出恨意和嫉妒。
明明家人死了,为什么一个孝子在哭泣的同时,自己能看到他隐藏在背后的笑脸。
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
完全无法理解。
为什么在笑的同时,能够在暗中咒骂。
为什么在哭的同时,还能够在心中窃喜。
为什么受伤了,就需要哭。
为什么得到别人的礼物,必须回以笑颜。
……
对于人的种种表情以及情绪,年少早熟的任鸿根本无法理解。
他喜欢和齐瑶、董朱玩,因为他们的表情和情绪是表里如一。
但他们,无法消解任鸿心中的迷惑。
从一开始,他就能感觉到,自己和这些人类的区别。
他好像可以辨别善恶,感应到一个人内心的最本质情绪。
为此,他苦恼过,害怕过……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人告诉他。
“父亲说过,人从生下来开始就带上了面具。喜怒哀乐,不过是这张面具所反映的情绪。而内心的情感,是大家想要隐瞒,不想被其他人看见的秘密。”
“所以,只要扮作大人们喜欢的样子就可以了。”
“受伤了,就要哭出来,喊人来治疗。”
“碰见高兴——不,是理应让正常人高兴的事,只要笑一笑就可以了。”
“而碰到悲伤的事,虽然心里不悲伤,但是可以做出悲伤的表情。”
“只要按照伦理道德进行判断,作出相应的表情就可以了。”
从那天开始,他就成了大人们口中的“好孩子”。
而这种观看他人内心的怪异能力,也随着任鸿长大,渐渐消失。
当一场高烧后,他甚至忘掉了自己小时候的不愉快。
但今天,颛臾的话再度让任鸿回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和一般人的不同。
打从一开始,他就是一个与人、与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