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今日是要去盛德楼的, 出门前, 难得问了萧凤梧一句, 双手背在身后,斜眼看过来, 一双眼眸像是缠尽了情丝,不言不语也勾人:“去不去?”
萧凤梧坐在廊下, 低着头用竹签剔指甲,自顾自吹了口气, 并不理他,秦明月见状,从门口折返到他跟前, 瞪着眼,语气硬邦邦的道:“今日有我的戏。”
“哦, ”萧凤梧压着眼中的笑意, 抬起头来, “我不爱听戏。”
他确实是不爱听戏,总嫌咿咿呀呀的烦人,以前府上有热闹事,请了有名的戏班唱堂会,从来不往跟前凑。
秦明月心想你不爱听戏还老往盛德楼跑什么,如今正儿八经的带你去, 你倒不愿意了,面上不太高兴,撇嘴道:“不爱就不爱, 谁求着你爱似的。”
语罢甩手,袖袍带风的离去。
还是个孩子性。
萧凤梧在廊下一直躺到大中午,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脸上,舒适惬意,但他总觉得心里跟扎了刺似的,怎么坐怎么不舒坦,末了他坐起身,思索片刻,然后出门往曲江道上去,最后停在一个算卦摊前。
摊主是个道士打扮的人,脸上还粘着块狗皮膏药,八字胡,吊梢眼,见萧凤梧来者不善的坐在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签筒道:“贫道卜一卜,这厢有礼,公子,是算财运,还是算姻缘?”
萧凤梧睨了他一眼,答非所问:“会捉鬼么?”
“这个……”卜一卜眉头一跳,拈了拈八字胡,摇头晃脑,“得看是什么鬼了,又是如何个害人法。”
萧凤梧迷茫的眨眨眼,比划了一下:“蓝色,会发光,通体浑圆,能吐人言,至于害人……我近日老觉得气血双亏,浑身乏力,莫不是被这妖物吸了精气?”
系统心道谁吸你精气了,你那是不吃饭,自己饿的。
萧凤梧每说一句话,卜一卜的眼皮子就跳两下,说到最后,两个人都没吭声。
卜一卜看了看萧凤梧的脸色,发现果真毫无血气,手指头胡乱掐着,眉头紧皱:“嘶……贫道行走江湖多年,倒不曾见过此等妖物,不过可以勉力一试,算命嘛,十个铜板一次,这捉妖价钱就不一样,需得半两银子,若是这妖怪棘手,还得酌情往上添补,公子看……”
萧凤梧闻言,起身就走:“子不语怪力乱神,我好歹也是一介读书人,妄言鬼怪,实不应当,不可信不可信。”
卜一卜急忙按住了他的手:“哎,我观公子面相贵不可言,今日生意尚未开张,赠公子一卦如何,公子若觉算的准,再来找贫道捉妖。”
“贵不可言?”
这四个字不知哪里触到萧凤梧的神经,让他饶有兴趣的坐了回来:“怎么个贵不可言法?”
卜一卜道:“公子想测什么?”
萧凤梧似笑非笑:“过去的事我已经知道,未来的事我不想知道,你就算算我的今日。”
卜一卜让他连掷六次铜钱,然后摇了一支签,思索片刻后道:“二阳四阴,风地观卦,旱荷得水,乃贵人相扶之相,不似妖物缠身啊。”
萧凤梧望着他:“原来是这么个贵法,老道,你算的不准,再胡言我可要掀了你的摊子。”
卜一卜是认识他的,呵呵笑道:“十六爷何必这么大的气性,人有旦夕祸福,无人能一辈子顺风顺水,你前半生大富大贵,享尽泼天荣华,是靠祖宗荫蔽,后半生就得靠自己了,时运若得济,不逊从前,自己若不争气,将会凄惶无比。”
萧凤梧微微眯眼:“何谓争气?”
卜一卜拈起手指,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一念之间。”
“善念,就是争气,恶念,则断气。”
萧凤梧面无表情,片刻后又笑了,一边笑一边摇头:“我不知你算的准不准,可我身无分文是真的,卜一卜,改日等我发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