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谁说话?
女人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住,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李非一看就知道,那头一定是她的领导。赶忙向她摆手。她哆嗦着嘴巴对着电话说,是一个问路的人。电话那头声音这才小了下来。她一边听着一边不停地对着电话说是。
放下电话,女人拍着胸脯给自己压惊。摇摇头一笑,一句潜台词“我的天”没有说出来。李非对她笑笑,双手合十表示谢谢。感谢她刚才为他们打掩护。
女人说,不是我为难你们,你们都看见了,我们这里管得很严。领导一天要查几次岗。学校不准留学生外出打工,更不会同意他们出去演出。
理解,理解。李非说。回头拉柳文君到一边小声问:有没有二十元的零钱?
要钱干什么?柳文君说。
给小费。有没有?
柳文君说,没有。我看司机小陈有没有?
柳文君的老婆对他不放心,从来不让他身上带钱。
李非把一张对折的二十元人民币从窗口递进去:来得仓促,烟都没有带一包。自己去买吧。女人看见放在桌子上的钱,就像看见毒蛇一样惊恐。碰都不敢碰。生怕它咬了自己的手。
她面带羞涩地说,我不抽烟!
不抽烟买糖也行。李非说。
我是正式工,她说,这样做被学校知道了要受处分的。
李非笑说,如果是这样,不让学校知道不就行了。
女人犹豫再三,还是说不行。求你做好事,把钱拿走。
就在她犹豫的一瞬间,李非在那几近痛苦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个挣扎的灵魂。他感觉自己如同魔鬼一样可恶,使用卑鄙的伎俩让一颗原本善良平和的心失去了安宁。
李非收回桌子上的钱,自责地对值班女人说,实在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回头对柳文君说,我们走吧。
两人向车子走去。柳文君笑说,糖衣炮弹不灵了。
李非说,不是不灵,是不忍心。
柳文君调侃说,其实这个女的对您蛮有好感。
李非含住笑骂道,你这家伙胡说些什么!
柳文君回头望一眼说,您不信,别人还把头伸出来在看您。
没有的事!李非看都不用看。
我说谎是小狗!柳文君说。
李非回头望去,果然见女值班人从窗口伸出头在看。不光在看,还在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