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弘道:“南中诸夷认为本将军是高山神的使者,其实这话也没有错。汉家天子代天牧守四方,日月之灵、山川之长,皆为汉天子的臣子。高山神与本将军乃是汉家臣僚,代同僚转述一声他对部民的嘱托,倒也无可厚非。尔等以后只须尊崇汉家天子,高山神便继续护佑你们的部落!”
高定仍旧没从狼山崩塌的场景中恢复回来,所以只对卫弘说的话唯唯称喏。
自己以为固若金汤的堂琅城,自是比不得狼山的高耸和坚固,可连狼山都被汉军在顷刻间夷为平地,这堂琅城又焉能抵挡得住汉家军队?
再者,真如卫将军所言,炸断越嶲山脉,截断泸水倒流,这简直是对越嶲诸多夷部的毁灭性打击。
高定回过神来的时候,只对卫弘拱手应道:“本王愿率领越嶲诸部,听从汉家朝廷的号令行事。”
卫弘则是说道:“夷王对大汉的归附,本将军能亲眼所见,但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廷还不知晓,在他们看来,夷王还是一位领兵作乱的贼子,反复无常的小人,想要重新获得大汉朝廷对夷王的信重,还需夷王自己表示出足够的诚意!”
高定想了想,率领越嶲诸部归附汉室已经交出了自己所有的底牌,不知跟前这位卫将军还要提出来什么苛刻的要求:“还请卫将军明示本王。”
卫弘直接道:“率领越嶲诸部,协助汉军平定雍闿、朱褒两路叛军!”
在这件事上,高定稍显犹豫,毕竟雍闿、朱褒当前还是他尚未切断关系的盟友,忽然倒戈相向,高定担心自己这边的诸夷头目会心生兔死狐悲的顾虑,一时之间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没有想到,卫弘瞧着高定脸上的犹豫之色,竟放声大笑。
高定不解其故,连忙问道:“卫将军何故发笑?”
卫弘继续笑着回道:“本将军是在笑夷王乃是愚人,给那雍闿、朱褒两人出卖给汉家朝廷,还在帮着他们对付汉家军队!”
瞧着高定隐隐作怒,卫弘解释道:“那雍闿屡次进信给庲降都督李将军,言夷王欲行谋逆之事,挑起两方争斗,吸纳汉军主力进攻越嶲,好让雍闿他全力谋取益州、永昌两地。”
“待汉家与夷部拼的两败俱伤之际,雍闿再率领私曲北上,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下朱提、越嶲、牂柯三郡之地,彼时夷王又当在雍闿私曲阵前,如何自处之呢?!”
高定闻言,与心腹爱将鄂焕相视一眼,皆是十分震惊。
高定回过头看着卫弘确认道:“卫将军此言非虚?”
“如今汉夷两家重修旧好,本将军又何必捏造此等是非呢?再者说了,夷王终究不是无谋之辈,心中稍一衡量,便可揣测雍闿的谋算。雍闿大军始终不过盘羊道,还有越嶲郡将焦璜能躲过夷王的围杀,皆是雍闿通风报信的缘故。”
卫弘呵呵一笑,带着些许轻蔑的意味:“至于雍闿拒发给汉家朝廷的书信,在庲降都督的大营不知有多少,高将军要是想看看,改日本将军送过来一马车!”
碍于狼山崩塌的威慑,高定对卫弘的言语并没有多少心疑,心中也对雍闿、朱褒二人迟迟不出兵围攻汉阳耿耿于怀。
又听汉家主将这般一说,高定怒拍桉几,脸上的青筋已经完全暴起,怒吼道:“本王誓与雍闿、朱褒二人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