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又有安汉将军糜竺这样的商贾奇才,经营数年之后,少府家业已成蜀中之最。
但先帝创业未半,虽将益州作为定基之地,却并未当作王霸之地,故而对益州采取的态度,更多偏向于取其钱粮而循其旧制。
所以,赋税制度等事,遵循旧制,一切从简。
原先还有天下之腹的荆州在手,大汉的钱粮赋税还稍稍能均匀分布一些。
可夷陵之败,大汉退居益州一地,若是再遵循旧制,盐铁赋税再各行其事,势必不能支撑起来日后大汉的持续大规模军事行动。
这也是诸葛亮的忧心之处。
但若想在这方面着手革新旧制,单单是太府和少府两大机构加起来的体量,都没有司盐校尉府一半大。
没有司盐校尉王连的参与,想要完成财政改革,充实朝廷府库以支撑大汉日后北伐,简直是难比登天!
只是司盐校尉王连……
诸葛亮想起此人,心头想到的真是一言难尽,即便是面对恩威隆重的先帝,这个老头子亦能够硬气得令人又恨又爱。
饶是智谋绝顶的诸葛亮,对此人也是束手无策。
心中轻叹一口气,诸葛亮轻声道:“孝裕的用心,吾知矣,盐铁赋税革新之事,吾自有筹划,还请静待数月再说。”
“其实……”
孟光欲言又止,看着诸葛亮,神色犹豫片刻,终是开口说道:“其实,丞相可曾注意到,光从少府划走的铁官机构?”
诸葛亮低首扫了一眼手中的简牍,确实看到了这桩事,但据他所知,少府内的铁官收益并不多,可称得上是蝇头小利,故而不知孟光说起这件事的深意。
见到诸葛丞相默然以对,孟光连忙解释道:“个中缘由,当由司金中郎将张裔来向丞相禀报为好。光能向丞相许诺的,便是太府重设铁官治所,为大汉府库所能谋取的,绝不下于司盐校尉府的盐利!”
诸葛亮却断言道:“绝无可能!益州铁利只能让于边地重军,若是用来牟取暴利,乃是舍本逐末之举……”
“丞相!”
孟光却打断了诸葛亮的质疑,率先说道:“丞相刚从白帝城奉迎先帝梓宫返回成都,有诸多事宜不能察矣,此时司金中郎将张裔会向丞相禀明,光就不做这越俎代庖之举了。但光可以向丞相许诺,冶金治所不会削减半点边军武备,而太府若能重设铁官治所,获利绝不下司盐校尉府!”
诸葛亮只觉得此时太过荒谬,可孟光所言所行又不似作伪,略作思索片刻,便郑重其事地向孟光问道:“若能达成孝裕所言,需要吾做些什么呢?”
谁知孟光却笑着说道:“有三成的少府家底做本,做的又是铁器交易这一本万利的买卖,光又不是不识算术的碌碌之辈,何须劳烦丞相呢。”
闻言,诸葛亮甚是欣慰,抚须笑道:“可!既然如此,民间铁官交易一事悉数托付于孝裕了,若真如孝裕所言,你便是大汉复兴的首要功臣!”
孟光面露羞愧之色:“假他人之名利,光实不敢居功也!既然话说到这里了,那光也不妨多说一些,光欲为丞相举荐一位俊秀后辈,此子可在光之后继任大司农,必不负丞相之托也!”
诸葛亮来了兴致,于是问道:“何人?”
孟光道:“冶金治所司金中郎将麾下,临邛曲军候,卫弘!”
“嗯?”
诸葛亮两道剑眉凝起,神色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孟光继续说道:“若是丞相能将其调到太府内,光悉心培养数年,足以担当日后大汉大司农的重任矣!”
却不想诸葛亮终于开口,说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吾没有想到,孝裕竟也要将那卫弘,调到自己任职的太府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