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是你在选择。”希舒说。他没有想要对以查因特表现无礼(虽然仔细想想,根据这名恶魔所做的事情,冲他表现无礼似乎也没错),但话说出来就是如此。真是难办极了。“是我。”
裂缝还在发出咻咻声。空气流通。希舒大叫一声(那些规定里没有一条是有关在这种情况下怎么符合流程地发出神圣尖叫的——也许有,但他不知道)。从老鼠身上脱离。
(他同样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转过头看着以查因特。恶魔坐着,和他站着一样高——这来自地狱的家伙同时像两种东西:代表冥想和智慧的深思雕像。和一个在悬崖的岩石边上丢东西的,无聊又顽劣的孩童。
这两样东西同时转过头来,对他呲牙一笑。让希舒不禁开始扪心自问——
“你要怎么选择呢?”以查因特·辛卡德斯都问道。
只要不想被看到,死灵就看不到他。除非他主动出现。
好吧。到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秩序的那一百万条守则告诉他们对于各种各样情况应该做出的反应,也同样不告诉他们为什么。可能当个天使就是如此。多做少问。只做不问。知道为什么会让你的所作所为有所不同吗?不会。因为你的决定是根据规定指导而决定,而不是因为“为什么”。
拉麦尔长官会这样严厉告诉他。
伸肠·衬的胖脑袋转了过来,所有圆溜溜的小眼睛聚集在一起,盯在他身上。希舒有一瞬间在考虑自己是否应该做自我介绍。
伸肠·衬的一只眼睛滑向恶魔。
他张了张背后的那只手——手臂特别细长的那只,透镜轻飘飘地下坠,落回他的手上。“他是谁?”
“一位相关的——专员。”恶魔道。
“真奇怪。”
伸肠·衬的眼睛又都转回来了。上下打量。“他是活着的。”他做出判断。“一名活物——一名消耗者来到这里。而我们并没有及时的发现他……他是如何隐藏气息的?”
死灵凑了上来,近的可怕,爆裂的死皮和血肉裂痕中翻出的烂肉清晰可见。他那张大脸边缘接缝处散发出的味道比希舒想象中的还要难闻十倍。
希舒一边默默地停止呼吸,一边用余光扫着脚边——刚刚尽职尽责,一直被他当做载具的老鼠肚皮向上,翻倒一边,死状相当安详。
它到死都是一只普通的老鼠。被恶魔在死亡之地在手心玩弄,被天使附身,当飞船开着到处跑的普通老鼠。
真的有谁可以经历这样跌宕起伏的一生,然后还保持这么普通吗?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漏想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普通的老鼠现在死掉了。伸肠·衬自动忽略了它的存在。
但它刚才是活着的。
啊。
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不然他怎么能存在于它身上呢?在他操纵着它行动时候,他早就默认它是和他一样的活物了。在他举起它毛绒绒的小爪子,甩着那根光滑的尾巴的时候,他早就默认了这件事——
甚至更早,在他看到它在恶魔的手心跳舞的时候,他早就知道它是一只活着的,普通的老鼠了。
他知道,但他并没有发现。
希舒瞪着眼睛看着伸肠·衬,感觉刚才准备好的发言乱成了一团。伸肠·衬是死灵,那些来到房间,一路经过的家伙们是死灵,远处发出哼哼声的幽魂是死灵。这里是冥界。当然没有生灵。除了以查因特·辛卡德斯都这个显眼的囚犯。还有他这个非法闯入者之外,一切都应该是已经死掉的状态才对。
他把“活着”这件事想的太理所应当了……和他一起同来的,所有的天使也都没发现。因为他们都活着。
他们没有想到……
“所以说,他是专员。”他听见以查因特解释道。“他愿意当死灵天使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