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自离开漳水,行至壶关,高欢终于得到了河北起义的具体消息。
如今河北义军锐气正盛,高欢不愿直面锋芒,于是在壶关大王山设立营寨,习惯性的观望局势。
老观望家了,属于是。
逗留大王山,高欢也并非无所事事,他一方面不断派人往河北探听消息,另一方面又从六镇降人中拣选青壮,得兵万余,于是一门心思扑在了部队整编上。
直到高澄领着段韶、斛律光向他请求出使河北,试探士族心意、伺机联络同志,才让高欢暂时放下了部队整编。
经过几个月的谋事,高欢很满意高澄的能力,尤其是靠脑子吃饭这一点,像极了他贺六浑。
而高澄嫡长子的身份,也注定了麾下没有人比他更能够取信河北士族。
沉吟许久,高欢还是不放心道:
“阿惠既有此心,为父自当应允,只不过河北纷乱,沿途盗匪甚多,仅你们三人是否...”
高欢话未说完,高澄就笑道:
“多谢阿爷爱护,但孩儿以为还是轻车简从的好,况且表兄与明月弓马娴熟,必能保孩儿周全。”
高欢想了想,既然是秘密出使,确实不宜有太多人随行,自己本想调拨一队亲卫随行,也不过是关心则乱。
他叮嘱段韶、斛律光道:
“铁伐、明月,我将阿惠托付给你们,他虽聪慧,但毕竟年幼,你们要承担起兄长的责任,看护好他。”
两人连忙应是。
约定好明日清晨出发,高澄往娄昭君处告知行程,自然又听了娄昭君一番念叨。
而段韶、斛律光也各自回帐收拾行囊。
翌日,天刚蒙蒙亮,娄昭君就领了侍女进来,亲自为高澄梳洗。
“我只是个妇人,不懂你们男人的志向,只希望你能健健康康长大。”
娄昭君为高澄解散一根根细辫,叹气道:
“你们父子已有决定,我也劝不了,劝了你们也不会听。”
“阿母...”
高澄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疏忽了家人。
一时间,营帐内的氛围有些伤感。
娄昭君抿着唇,舀淘米水仔细为高澄洗涤长发。
将长发用布块搓干后,又为高澄束起发髻,再插上一根发簪。
娄昭君移步至前,捧着高澄的脸蛋左右瞧看,终于笑道:
“真是个俊俏的汉家小郎。”
“阿母,快拿铜镜给我看看。”
高澄迫不及待的接过铜镜,一会儿举过头顶,一会儿又置于胸前,各个角度都要看上许久。
果然,还是这种模样更俊朗。
高澄举着镜子,问道:
“吾孰与晋州高公美?”
“君甚美,高公何能及也。”
娄昭君捂着嘴笑道。
高澄乐得眉开眼笑,自得道:
“高郎,晋州之美丽者,高公不能及也。”
一番戏言将离别的伤感被冲淡,娄昭君也被他逗得花枝乱颤。
母子谈笑间,晋州高公也来了高澄帐中。
高欢见妻子一面斜眼看他,一面掩着嘴,看眉眼,似在偷笑,感觉一头雾水。
但这不重要。
“阿惠,我们家出自渤海高氏,只是先祖获罪才迁徙怀朔,因此断了联系,若有机会,你可以去冀州试探高乾、高昂兄弟的心意。
另外,出门远游,有个表字也更方便,行程匆忙,冠礼是来不及了,你乳名阿惠,我为你定下‘子惠’二字。”
“孩儿谢阿爷赐字。”
高澄起身,郑重行礼道。
虽说只是事急从权,但似乎、好像、也许,自己算是成年人了。
再看看自己矮小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