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抓住这个人,不要让他跑喽!”
“是……是……”
吕芳浑身哆嗦了一下,一向以沉稳内敛着称的掌印太监,应了一声后,也以飞奔般的速度朝外行去,步伐甚至都有些踉跄。
而到了殿门,就见陆炳站在前排,也在探头往里面看。
陆炳心知执掌锦衣卫是一件很不讨喜的事情,虽为嘉靖的绝对心腹,但在大场面从来都是低调的。
可此时听到里面的动静,他不得不出面了。
内阁唯一的阁老吕本,是担不住事情的,已经浑身哆嗦,两股战战。
年轻的臣子,如为裕王讲学的翰林侍读高拱,也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只觉得那乾清宫都要垮下来了!
陆炳只能挺身上前,眼见他一个武将排众而出,不少文臣心中都大为不忿,又浮现出一个名字:“若是胡部堂在就好了……”
“陛下看了一份贺表,极度震怒,应是说了大逆不道的话。”
“何人的奏疏?”
“不知。”
且不说群臣如何想法,陆炳和吕芳已经聚到一起,小声低语两句后,就一并朝着里面走去。
等到他们来到殿内,嘉靖依旧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双目微微凸出,胸膛剧烈起伏。
陆炳和吕芳心头一季。
他们都是最早跟着嘉靖的人了,从大礼议之争,到壬寅宫变,再到诛杀严党,一桩桩一件件,亲身经历过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也从未见过嘉靖像今日这样狮子般吼叫,疯子般狂怒!
何等奏疏,有这般威力?
答桉很快揭晓。
见到陆炳进来,嘉靖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示意他去看。
陆炳上前,小心翼翼地去捡奏疏,翻了起来。
眼见陆炳的视线真的落了上去,嘉靖的童孔又是一缩,感到自己好似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体地立于天地之间,
陆炳低着头,并没有察觉到这细微的神色变化,一目十行地扫了一遍,心头也涌起惊涛骇浪,更是大悔,立刻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锦衣卫即刻缉拿海瑞,臣失察之罪,当受惩处!”
锦衣卫的职责,确实是料事于先,这种触怒君上的奏疏,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嘉靖面前。
可惜这段时间,京师锦衣卫的主要重点,放在小世子上。
正如那一日嘉靖所预料的,景王眼见这位哥哥得了子嗣,将自己最大的优势抹平,在府内暴跳如雷,甚至真的有所意动,准备对那位小世子不利。
如果别的人敢做这种诛九族的谋划,早就提前抓起来了,但涉及到皇子,陆炳还是以防范为主,加派人手盯着景王一举一动,在拿到真凭实据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嘉靖那时的命令,也使得锦衣卫放松了些对京师百官的监察,海瑞又是个平平无奇的户部主事,哪怕在地方上有些功绩,也有海笔架的名声,到了京师又算得什么?
种种因素下,才让《治安疏》上达天听……
陆炳这是为了嘉靖好过些,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谓一片忠心,吕芳知其意,亦是暗暗点头。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嘉靖闻言定定地看着这位奶兄弟,露出古怪的笑容:“失察……失察……你执掌锦衣卫三十年,也会失察?”
陆炳僵住。
吕芳大骇。
嘉靖的两眼则翻了上去,黑色的童仁不见,只露出白色的眼珠,怪笑道:“朕知道了,天下的臣民等了好些年,就等着有这么一个人出来骂朕,接着逼朕退位……上下一心,内外勾结,朕居然被你们蒙在鼓里!”
陆炳和吕芳都懵了。
若论亲近,普天之下,没有臣子比他俩更亲近。
曾经的陶仲文不行,背黑锅的严嵩更不行。
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