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弟你想成为皇朝敕封的道官?这可是很难的,虽然杨师弟也说过获得敕封的几种途径,但对咱们海外修士而言,难度却是极大。”
袁齐听到徐逸的话便说道:“中州几大道传的嫡系赐封,那就不用想了,寥寥几个名额,就连他们自己都不够分配。
皇朝开设的道举选士,名义上是海纳百川、唯才是举,但其实也被几大道传垄断把持,流失于外的名额少之又少。
至于说为皇朝建功,道鼎法禁之下,咱们也与常人无异,再加上对中州人事的生疏,想要建功邀封,谈何容易啊!海外自有广阔天地,与其在这中州辛苦钻营,不如泛舟湖海,享一份从容自在。”
“我也只是一时偶生念想,真要就此长留中州,心里也要迟疑不定。”
徐逸闻言后便笑笑,然后又说道:“其实我是有些好奇,中州对玄门修士这样的不友好,为什么还会有许多道传修士苦守此方,不去海外另觅天地?”
“一则中州人事汇聚,传道访道都要比人烟稀少的海外方便得多。二则海外也并非处处都是修行胜境,又有几人能如咱们易祖师那般合道登极,法财侣地诸样有憾,如何确保道业精进?三则海外难道就没有天灾人祸的滋扰?”
袁齐历数几桩,末了叹息道:“归根到底,乡情地情,唯适者可守。咱们厌恶中州的法禁扰人、规令繁琐,中州也不屑咱们海外玄门人事寡味、方法粗疏。”
世上少有十全十美,袁齐当年本就经历一番心内的权衡挣扎才选择返回海外,此刻讲起两方的心境取舍,也有几分深刻。
午后时分,杨博文返回家中,脸色有些不甚好看:“此夜城中伤亡颇巨,县尊不肯用印宣判,只责令我将相关事则奏告府衙,府城玄鉴司勘定之后,才肯让县衙出面接手乱象。”
听到县官临事龟缩推诿,徐逸自有几分不满:“这淫祀做大成祸,本来就是县官治理不善,起码也要承担一个失察之责。眼下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既已罪证确凿,却还不肯判罪。如果府城勘定不过,难道还要治咱们扰乱民生之罪?”
杨博文默然片刻后才又点头道:“皇朝政治章程,确是如此。诸府玄鉴司才是判定府内人事是否妖异不法的本司,县令虽是此境的官长,但也不可擅自越权插手玄异。
所以我要携带那些罪证尽快奔赴府城,把此事做成定论。毕竟安化公是被一名鼎食者搭救逃走,此事余波大小,暂未可知。”
身为县衙的主簿,杨博文当然明白官府做事的章程,之所以还要尝试在县衙定案,一则是想循乡情的方便,让县衙为此背书。二则就是试探同僚,看看能否从县衙打听出那名搭救安化公的鼎食者身份端倪。
城里发生这样的骚乱,县衙必然是难辞其咎的,若能尽快将事情归为妖异,受到的责罚也会轻上一些。虽然这并不属于县衙的职权范畴,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当中也不乏变通之处。
可现在县令宁可冒着遭受更大责罚的风险,也要把事情推到府城,这态度便有些蹊跷。
起码在杨博文的认识中,这县令并不是一个刚正不阿、不容瑕疵的纯臣。有这样的态度,最大的可能就是不愿意得罪那名涉事的鼎食者。
一名身份足以震慑得一地县令不敢动弹的鼎食者,却与地方上的淫祀荒祇向勾结、兴弄妖异、虐害民众,这里面所蕴含的阴谋味道实在太浓厚,让人细思极恐。
在自家庭院中,面对着热心来助的同门,杨博文也不隐瞒自己的猜测:“县尊应该是知晓那名鼎食者的身份,却罔顾其人勾结淫祀祸乱地方的恶行。
我怀疑有一场更大的人祸阴谋正在此境地表酝酿,我家不幸牵连其中。本以为只是妖异滋扰,没想到还有更凶险的内情,连累两位师兄和徐师弟滞留险地,我实在惭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