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刚到,樊鹏飞就被参谋给叫醒。
他起身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走出大帐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象山山顶方向,微微一笑,然后从容下令道:“发号炮,开始炮击!”
一门早都填充完毕的鹰炮的引线被迅速点燃,“轰隆”一声巨响立刻打破了这暗夜的平静。
很快,设置在象山东南方向的一百门火炮也随机发出了怒吼声。
一百门炮弹如黑色的流星一般划过天空,狠狠地一头砸进了象山顶上的清军大营之中。
因为身体和精神双重疲劳的而酣睡正香的清军完全没有任何防备,许多人就毫无知觉地在沉重的炮弹下作了亡魂。
龚延昭从睡梦之中被惊醒,霍然起身,惊惧不定。
一个亲兵从大帐外面冲进来神情惊慌大叫道:“总兵大人,贼军打过来了!”
龚延昭还没来得及发令,就听见轰隆隆的巨响再次响起,又是一轮新的炮击开始。
一颗炮弹正好砸在了龚延昭中军大帐的顶上,然后以摧枯拉朽之势砸穿大帐顶部,然后又正好砸中了刚才报信的那名亲兵的脑袋。
那亲兵的脑袋瞬间变成了一颗烂西瓜,一片带着金钱鼠尾的头皮正好呼在了龚延昭的脸上。
龚延昭随手扯下那块头皮,看了一眼差点呕出来,使劲甩了出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窜出了大帐。
虽然只是炮击,还没有看见一个敌人,但是龚延昭本能地感觉这场仗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想跑路,再不跑恐怕就来不及了。
没了脑袋的左凤义就是前车之鉴。
贼军实在太凶残了!
为了这次炮击,樊鹏飞这两天表面上是在搞疲兵之计,实际上其实也是在搞疲兵之计。
不过同时也是利用这些动静来吸引清兵的注意力,好让炮兵顺利部署到位。
一百门火炮每门炮都准备了至少二十发炮弹,算下来就有两千发炮弹了。
这种实心炮弹非常的沉重,还有大炮本身的重量,每次转移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所以如果不做掩饰的话,就很容易被清军发现端倪,从而就会影响战术部署。
还好,一切都很顺利,完美地实现了战术意图。
突如其来的炮击虽然对象山大营的清兵造成了一些伤亡,但这种实心炮弹的杀伤效果的确很有效,清军在炮击中伤亡的人数跟其总兵力比起来其实是相当小的一个比例。
但是却击穿了清军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引发了清军的哗变。
或者说换一个词语来说更合适:营啸。
营啸的情况与监啸类似,古代军营之中营规森严,别说高声叫喊,连没事造造谣都有生命危险。
而且军营是地道的肃杀之地,传统的军规有所谓“十七条禁律五十四斩”,当兵的都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经年累月下来精神上的压抑可想而知。
另外一方面古代军队中非常黑暗,军官肆意欺压士兵,老兵结伙欺压新兵,军人中拉帮结派明争暗斗,矛盾年复一年积压下来,全靠军纪弹压着。
尤其是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一命归西,这时候的精神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
所以这时候别说一百门火炮同时炮击了,可能一支箭射进营中都有可能引起营啸。
“监啸”的原因也差不多,所谓“监啸”是指古代监狱中往往在深夜或凌晨突然爆发出犯人的尖叫,继而大量犯人发狂,互相厮打殴斗,甚至于互相咬噬,种种恐怖的疯狂都爆发出来。
而且监啸之后,犯人往往大量死亡,这种东西连狱吏都不敢弹压,认为是狱神发怒或者太岁临门。
被炮弹的清兵或是刚从睡梦之中惊醒就亲眼目睹同伴被从天而降的炮弹砸成肉泥的清兵们发出了惊恐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