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留下“尸”和“月”样。
乍看上去,好像贴了个“尸体”标签。
贾则轩本能地回答“可能有什么小东西爬进去吧。老鼠、猫之类的。那些人,倒完废液,又没及时盖上盖子!”
说完,贾则轩呆了一会儿。
是这样吗?
实验室的人做事图省力,叫他们多走几步,到窗边来倒废液绝无可能,很多人不管酸碱有机缓冲盐,都是一股脑倒进门口的几个废液桶。
谁会特意走到最里面倒废液呢?
而且这标签是自己新贴上去的,又是谁把废液倒出来,弄脏了标签?
贾则轩的心突然一点点加速,想要刹车,却发现刹车已经坏了。
咚、咚、咚!
他看向有机废液桶的盖子,嘴里发干,伸出手想打开看看。
他眼前又出现了刚才的幻像,痉挛样的油泡中漂着一个人头,那人头忽男忽女,定不下形来,有时是心怡,有时是石八个,有时又变成跆拳道馆的金教练,最后面孔的眉眼口鼻稳定下来,拘束成一个人样,一行。
一行就跟那天站在废液室门口的样子一样,脖子上戴着项链,项链上的钻石大的像鸽子蛋,白色连衣裙,衣领上打了个双条结,还有他最喜欢的那双水钻高跟鞋。
只是高跟鞋不脚下,就在一行头边,那些小小的水钻反着五彩光芒,不输给一行脖子上的项链钻石。
好像有人把一行硬折起来,头跟脚并在一起塞进桶里。
贾则轩打了寒颤,手停在空中,伸不出去,又缩不回来。
他额头上起了细密的汗珠,嗓子也像刚吃了哑药,哇哇地只出怪声,说不了话。
吴工按住他的手,说“贾老师。你不用帮忙,交给我们就好了。我们是专业的。那,除了齐师傅是搬尸体出身外,其他员工也都有相关从业经验,像这位小哥以前就是洗车店员工,叫阿龙,曾有辆儿童越野电动车开到他们店里要洗,没一个人会开,全凭他一个人,搬动电动车。后来他加入我们安普的实验室清洁公司,专门负责清理实验室顽固污渍,有三年专业经验,成熟可靠”
贾则轩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的注意力全被那黑色盖子吸走了。
他迫切地想知道里面有什么,或者没有什么。
这时,一只手放到盖子上,贾则轩顺着手往上看,是齐师傅。
齐师傅按了按盖子,盖子咕咕地响,他说“来,阿龙,搭把手。”
齐师傅和阿龙两边用力,转动废液桶,往门口去。
贾则轩看着桶远去,什么都不做。
他本能地觉得,这个时候,什么都不做最好。
“小心!别只抓手耳!断了,桶炸开,不烧死你!”齐师傅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接着是阿龙哼嗤哼嗤的应和声。
吴工硬陪贾则轩呆了一会儿,终于快受不了房间里的酸臭气,提议到楼下院子里介绍一下产品。
贾则轩答应了,临走前,还用手擦掉窗台上的猫爪印,满是灰尘的窗台上,只有那一处擦干净,显得格外凸兀,像白骨刺破了肉,冒出来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