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亲政。
但是仍然执行先生前几年定下三六九才临朝的建议,因为早朝早已是个形式而已。
国家大事不会等在早朝来商议。
这个形式,不光皇帝不愿意参加,连大臣们也不愿意受其苦。前些年朱翊钧整治大臣不上朝,本意是扭转风气。
文武百官上朝,只奏言八件事,这是正统皇帝开的先例,形成了惯例延续至今。
正统皇帝以前,还有早朝,午朝,晚朝,规定各部奏一百八十五件事。
这真是苦不堪言的事。
一众大太监在乾清宫等候至朱翊钧,穿着龙袍坐着轿子到会极门,百官早已齐至。
太监唱后,朱翊钧坐稳龙椅,看向文武百官面带笑意。
他率先说话。
“朕听到了一首诗,极为有趣,朕念给诸卿听听。”
高大的宫殿里,回荡着朱翊钧的声音。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听了个开头,众臣中多数都知道了,有人忍不住发出笑声,太监见皇帝脸色没有变,也就没有喝止。
有武将去问,听到解释后,也跟着笑了起来,大殿里,气氛一时间回暖起来。
朱翊钧面色笑意更浓。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这首打趣早朝辛苦的打油诗念完,众臣皆笑。
朱翊钧也笑了,太监跟着笑。
见没人不识趣,朱翊钧点点头,他也不希望和大臣们闹僵。
“朕和诸位爱卿,都苦于此呀,莫像诗里的“无庶予子憎”,回家说朕的坏话才是。”
众臣皆笑称不敢,不会。
言尽于此,百官奏完八件事。
朱翊钧准备散朝。
从队伍后列走出一个官员。
“臣有奏。”
此违例之举动,惊动了所有人,人们都纷纷看向他,有人不认识他,纷纷交头接耳。
朱翊钧眯着眼,扫视了众人一圈。
“卿所奏如是小事,等下朝后写奏疏送到内阁去罢。”
那官员上前两步,抬起头,大声道。
“臣所言,皆大事。”
众人沉默,朱翊钧深吸一口气。
“讲。”
“臣弹劾兵部,弹劾工部,弹劾勋贵,弹劾太监,弹劾所有大臣,彼辈皆误国!”
众人皆惊。
大殿里,鸦雀无声。
“你是何职?”
“臣乃工科给事中。”
“你讲文武百官乃至太监误国,可有实据?如果尔敢虚言,朕必重处!”
朱翊钧警告。
他心里隐约感觉会是工部的事,但是却没想到此人这般能攀扯,大言不惭。
“臣弹劾彼辈,损公肥私,害军害民。”
那人又前两步,太监以及侍卫们纷纷怒视,那人毫不畏惧,面色平静。
“各处解到匠役,大率公用其一,彼辈私取其二,凡遇兴作,内官即奏祈官兵应役,军士不通匠役,致累卫所皆苦,皆流于形式诸事皆假。”
“陛下清理京营,必严惩此辈,否则军士终将受其累也。”
好一个大公无私,无所畏惧的的言官。
朱翊钧委实被气着了,气的浑身发抖。
他们真敢。
在早朝选择发难,他们怎么敢一点也不顾及他的威严,自己的所有好心都被辜负。
颤抖的手抬起,指着那言官,嘴角颤抖却说不出话来。
那言官抬起头,和皇帝对视。
“大胆!”
“把此人拿下!”
太监大喝,锦衣卫并御前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