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张溶叹息一声。
皇上此时病的太不是时候,对国家,对他都不利。
不让皇帝出宫,内外王公大臣,内心都有一层不言明的意思。
担心皇上年纪小易夭折。
先帝子嗣多夭折,接连六个子女不是殇就是薨。
皇子只有朱翊钧成活下来,哪怕又出生了朱翊镠,但是有心之人内心揣摩的始终不曾少。
皇上今年已十二岁,但是仍然也有人在观望担忧。
张居正感受到了朝廷的蠢蠢欲动,大有对考成法反攻倒算之势。
先是两封弹劾。
此是集体上疏的成例。
先有职位较低的官员,用委婉的文字旁敲侧击,再接踵而来的奏章,辞句则越来越激烈。
如果惩罚了这些上奏的人,因为形成公意,其余大臣都会对此发表意见杜绝有失偏颇。
最后形成朝议,即使失败,也鼓动了舆论,发扬了士气,揭发纠举的目的已达到。
少数牺牲的人,因为坚持正义而流芳百世,被众臣称赞。
张居正如何不懂这个套路。
原先朝廷自有体制,而今时情形已变,兵事国事天子事汇聚到一起,国家危亡。
他亲自请动锦衣卫,把这些人下入镇抚司诏狱。
大破常规,自绝于文臣。
原先指控他独揽朝纲,还是虚言。
如今,张居正坐实,撕开情面,大开杀戒。
凡是反对的人,统统废黜,继续反抗者,下入诏狱。坚持办事者,越级提拔。
南京兵部尚书兼任两广总督殷正茂上疏请罪。
张居正着戴罪继任,谨慎办差。
同时,召来朝中重臣,商议广东兵事首尾。
一个字,钱从何来。
最后,视线落向司礼监。
“动皇上的银子?”
张宏神色为难,大臣竟然敢打这个主意,他却不敢。
“国家可以继续征派,恶果就是国势颓废,民生凋林,万弊日升,张公读过圣贤书,难道眼看着大明危矣。”
“皇爷如今被圣母放在慈宁宫,大病未去,清醒日少,圣母不让朝事烦扰,咱等都见不到皇爷。”
这也是张居正的揪心之处,三日未见皇帝,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慈宁宫派人传话,只说皇帝没事,这像是没事的情景?
“请把这个纸条传给皇上。”
“这。”
张宏感到为难。
“张公。”
众臣拜下。
如此,张宏无奈点点头。
朱翊钧昏昏沉沉,仿佛脚踩棉花,像在天上飘一样的感觉,七岁的朱翊镠时不时的跑进来。
吵的他耳朵疼,清醒时动了动嘴角,声音有气无力,让人赶他出去。慈宁宫的太监哪里敢得罪这个小主。
只敢劝不敢动,七岁的朱翊镠才不怕太监们,我行我素。
数年来,自己兢兢业业,格守谨用,对得起大明,对得起宗室,对得起百姓。
如今大病傍身,诸事身不由己,连求个安静都不得。
触景生情,翊钧艰难的自嘲两声,想到父皇,闭着眼睛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