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间已经不容他再犹豫,于是立刻派人去组织部曲守城,同时又派斥候出城,同时去打探汉军和六安的消息。
此时已经大暗了,张昭发布完命令后,外出到城墙上巡视防务。此时城内嘈杂一片,四处是聚集和传令的人员,他们手拿火把在街道间驰骋,火光与影子相互交错,仿佛在跳一首无曲的舞蹈。这让张昭忍不住有些心烦意乱,他在心中想:此时六安到底如何?汉军已到了何处?此事又会如何影响到淮南的战局呢?
好在城中坐镇的不只有他,还有偏将军全琮。此时全琮正在城墙上督建答渠,见张昭过来找他,立即向他陈述自己的想法,道:“贼军应当已经到了,只是从淮水边突袭到此,快到六安都没有消息,定然是日夜赶路,疲累非常,绝不会来与我军相斗。据我估计,贼军应当在觅处扎营,等到营垒筑成,休整一番,再与我徐徐相斗。”
这番话中了张昭的心事,他见全琮似有准备,便问道:“那以子璜之见,我军当如何应对?”
全琮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细思了片刻后,才对张昭缓缓道:“张公,眼下信息不明,还不好做出决策,等斥候确认消息后,再计议不迟。”
张昭也没有别的办法,缓缓颔首:“那就等吧。”全琮还在看城中士卒布置,观测有哪些不足,张昭则抬首眺望苍穹,观察上星象的变化。这时他才发现,在深沉的夜空里,不知何时起了乌云,已经遮蔽了一半的月色,城头的风也带了更多的凉意,他对这很熟悉,应当是快要下雨了。
这时六安的使者终于赶到了,他们是昨夜里逃出来的吴人,只是没有换衬马,导致不得不在半路歇息了几次,这才赶到合肥。他们立马向张、全二人通报了六安昨夜的战况。得知六安还在董袭手中,全琮不禁露出几分喜色,他对张昭:“张公,不怪贼军如此神速,原来是自寻死路啊!那叫人如何想得到?只要六安还在手中,贼军的粮秣就运不进来,他们就是得了合肥,也不过在这里饿死罢了。而我们这有两万精锐,已可以考虑迎战了。”
张昭也很欣喜,他问道:“是等斥候回来,我们就率军出发吗?”
全琮摇首,而后道:“他们初来乍到,此时正是最警惕的时刻,恐怕还不好对付。不如就让他们修营,这一夜下来,他们能修数万饶营寨?就是糊一圈栅栏,我看也够呛,等到明日一早,他们精疲力尽,营垒未成的时候,我们率众压上,他就是兵力再多十倍,也不过是笼中之鸟,湖中之鱼罢了。”
张昭见他得如此信心满满,又想起来自己前些年随孙策征战的所见所闻,大战之前,建营往往需要数日,建成之后,将士都还要为此休整。以己度人,全琮的计策确实完美,于是心悦诚服地:“既如此,此战就交给子璜了,此战若是功成,恐怕便是定鼎之功,我就在城中等你捷报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斥候探得了汉军的消息,回来向张、全二人禀告:“贼军就在淝水以北二十里,正在伐树修营。”此时恰逢下雨,秋雨的湿意如丝缕般缠绕衣衫,全琮对此大喜道:“今夜下雨,明日一早,土地必定湿软,汉军的骑兵也无用处了!张公,这是意啊!”
他当即令城中兵卒先去休整,约好明日早上点卯,与汉军决一死战。同时又与张昭告别,先回房中歇息去了。
然而就在他梦中昏沉的时候,忽然传来一阵拍门声,他迷迷糊糊地醒来,转问来人:“是快到卯时了吗?”
来人却:“将军,卯时还有两刻,但眼下不是别的,而是张使君有急事与将军商议。”
全琮闻言大奇,但心里也想不明白,就披了袍服,拿了佩剑,随使者前去将军府。此时色尚黑,而满城都已熄灯,只有张昭的府邸依旧灯火通明。全琮一进门,便看见两个斥候衣装的人跪在大堂中央,而张昭坐在主席,面色显得极为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