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汗颜,心中暗暗掂量一番,又向段煨请教道:「剑阁一破,我看梓潼不日也将归降,若真能鲸吞蜀中,国家一统之局或将在数年间奠定?」
「看来义山不止盯住小小一处绵竹啊!」段煨点头道,不过他又说:「不过还是难办,国家眼下一没有平定东贼,二没有一支横行大江的水师,若要就此乘胜之下荆楚,恐怕还没有这个实力。」
鉴于大环境如此,
但还有一些担忧他没有说出来,如今陈冲不仅以偏师攻破汉中,更要平定巴蜀,势必会对朝廷的政局产生不小的影响,若天子此次东征并无大胜,会否令两人间产生猜忌呢?虽然他们以往情若兄弟,对此视若无睹,但如今双方的身份已有了变化,很多事就不好说了。而杨阜并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继续畅谈天下大势。
等杨阜从段煨帐中出来时,天已向晓,阴沉的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雨丝。即使已经是七月,蜀中的天气依旧闷热难耐,不过看到战俘的杨阜心情极好,只觉这雨下得真是时候。当日,双方就通过剑阁,转而向南与陈冲主力汇合,加紧包围梓潼。
此时距离两军离开汉中,方才过去不到两月,却走过了这么多险关困地。而且两军再相聚时,不仅兵力没有多少损伤,反而因为招降了不少蜀人乡勇的缘故,军势竟然扩张到七万有余。
梓潼城中的冷包从城头观望敌情,眼看城下旌旗连天,甲光曜日,声势极为骇人。而更令他恐惧的是,无穷无尽的人海中,他认出其中有不少人曾是自己的同袍。这使他头晕目眩,完全兴起不了抵抗的念头,陈冲派潘濬、李恢到城下来劝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当即出城献印。
至此,除去绵竹守军以外的所有蜀中军团,已全数向汉军投降。而既然扫除了障碍,汉军在梓潼稍做整编,便迅速南下展开,在两日内完成了对绵竹外城的合围。
绵竹顾名思义,因其地滨绵水两岸,多竹,乃命名绵竹。刘焉就任益州牧之初,因遭遇马相黄巾作乱,通道断绝,只能在荆州东界遥控指挥,后来益州从事贾龙率军勘灭马相,将刘焉迎入蜀地,蜀郡仍颇有乱象,刘焉便暂居于绵竹。
恰逢此时,有望气士为刘焉看相,说他此生「遇木则生,遇火则灭」,刘焉颇为信然,并因原州治雒县名带火气,犯他忌讳,便兴起了迁都之念。蜀中诸城中,刘焉以绵竹风景秀丽,依山靠水,其名又与木德相应,心甚喜之,便改定绵竹为州治,后抚纳离叛,务行宽惠,又为王都,至今已有二十二年。而如今绵竹距离上一次遭遇战火,也已经相隔了二十二年。
经过长达二十二年的经营,绵竹已是蜀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坚城。内外三十二里长四丈高的城墙都是砖石混合糯米做成的,包围的汉军士卒一眼望过去,青黄的砖墙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就像是有幽灵在对他们进行冷峻的审视。而其城基周遭因山势而变得复杂崎区的地形,又如同一条无形的毒蛇,将汉卒们的双足缓缓勒住,令人难以四面强攻。
大军完成合围后,陈冲并不急于展开进攻,打到现在,城池的坚固其实已经失去了意义,正如孙策此前对孙绍教育的那样,人是城墙,人是刀剑,眼下蜀中的战事已经完全变成了基于人心之上的战役,而陈冲已占据了完全的上风。故而在军中召开军议时,他也是从这个方面着手的。
参与军议的不止有西府军诸将,自然还有在汉中归顺的潘濬、张鲁,以及各地前来投奔的豪强士子,哪怕如李严、冷包这等方才投降的蜀中降将,也都赫然在座。
人到齐后,军议开始,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陈冲并没有亲自主持会议,而是端坐幕后,令数日前投降的涪县令李恢发言。这令与会众人颇为愕然,心想如
此大事,怎会令一个降将主持发言?大家众目相视,又不敢随便议论,都转首去看李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