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形势往往便是如此戏剧,上一刻还自以为与胜利近在迟尺,下一刻就已经身陷重围难卜前程。
刘范在陈冲冲击中军的这段时间里,飞马到右军之中,先是调来了向存所部,又同时命令左军的王累部向中军靠拢,两部直接在中军的前方汇合,竟直接截住了陈冲回到本阵的退路,擒杀陈冲的意图不问自知。
陈冲目睹战场左右布置后,心中更是凛然:冲乱中军的计策已经失败,自己已不能再在此地耽搁。虽说三军仍有张既在维持秩序,可自己若久不见音讯,即使能生擒刘范,恐也难免引发军中失序。而再给刘范一些时间,来合围自己的,恐怕就不只是这些人了!
陈冲扫视了一眼身边的骑士们,见这些百战汉子也都神色紧张地望着他,心中不由失笑,他想: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都不愿白白死去啊。他于是对周围人笑说道:“今日一行,我奔袭数里,还说见不到刘伯玉了,不料他待客深情,不忍让我失望,还特地出来相送呢!”
众人见大军压境下,主帅言笑自若,视大军如无物,很快就驱散了刚腾起的恐惧。身旁一名骑士大着胆子问他:“使君,我等往何处去?”陈冲笑道:“何必多言,随我直行便是。”
说罢,他轻拉马缰,青隗顿时昂首从马群中踱步而出,周边的马匹也自觉为其让开一条道路。目睹着身边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陈冲忽然觉得感慨,一个恍忽间,就好像回到了十余年前。那时候有很多人与自己并肩驰骋,而现在,那些人都已不在身边。自己也不得不与曾经的敌人一起奔驰,跟自己往日的旧友搏命。
他突然想起有哪里不对,连忙低首对青隗致歉:“抱歉,我忘了你还在。”他轻轻抚摸青隗的鬃毛,低声说:“我没带从马,这条性命就靠你了。”青隗低声嘶鸣,吐出仿佛是刀铁摩擦的声响。
正当陈冲准备出发的时刻,方才求见的骑士追上来,指着刘诞问道:“使君,是否先杀了他祭旗。”陈冲回望过去,正对上刘诞求饶的眼神,他浑身哆嗦,蜷缩得如同一只羊羔。陈冲笑笑,摆手说道:“杀之无益,便不必挥刀了。”
话音刚落,他便扯动缰绳,高声喝道:“驾!”
青隗顿时扬起双蹄,勐地一个飞跃,仿佛是青鲤越出河流,又重落入到烟尘之中。原本在他身边的百余骑士见主帅单骑前冲,顿时血往上涌,纷纷策马朝陈冲追去。他们有:段古、北宫起、张嚣、李良、牛黑、刘望、韩摧、姜度等,如狂风呼啸而出。
他们不仅带着出阵时的“奉公戡乱”旗,还带着刚刚斩获的白云麒麟旗,两面大旗在风中招展飞舞。而在他们的前方,正是蜀军重新集结的铁刺森林。
他们竟是直接往敌阵中央冲过去的!
这支百余人的骑兵,翻起草皮湿泥,如一支离弦之箭,逆着蜀人的攻击的方向飞速向前。在同蜀军即将面对面的时候,北宫起立身大喝说:“我乃临羌勇士北宫起,谁敢与我一战!”他声音如震,一手就抓住一根刺过来的长矟,借着马力一拉,就把长矟抢到手中,被夺的蜀兵魂飞魄散,刚要逃跑,就被他调转槊头,直接刺死当场,真宛如战神一般。
陈冲入阵之时,段古和张嚣已经赶到他的身侧,一边保护他,一边奋战。近处的蜀军步卒是仓促凑来,完全没料到他们会反冲锋,故而全然不是一合之敌。两人抡刀乱砍下,蜀兵阵脚凌乱,四散开去。不久后,更多的汉军骑兵也都追上来赶来助战。
可此时,被打懵的蜀人也缓过了劲,先是乱箭飞来,将张嚣和坐骑都射了刺猬,他虽然还能呼吸,但血流之声也清晰可闻,很快就趴在马上不动了。于是有十几人挺槊围了上来,一旦合围,陈冲必有生命之忧,形势变得万分危急。
段古横马在陈冲身前,蜀人数支长矟刺来,矟尖刺入了马的侧腹,段古挥手捉住一根刺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