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冬月,太平校尉徐晃率万余人马北渡黄河,欲绕过董承大众,直扑函谷关所在。出发前,除去镇守桃林塞的千余人外,他又在湖县中留有三千人,令他们整日出军习操演武,以此迷惑董承。而他则率大众于夜间星散出城,再与黄河北岸重新集结,从此间行小路,遇山入山,遇林则遁林,走得虽然不快,但一连走了六日,直到他们赶到大阳的时候,南面都还没有敌军斥候的踪影。但既然到了大阳城,此时也就容不得他们继续隐蔽绕路了。大阳城地处黄河北岸,与陕县隔河相望,是扼断黄河,占领茅津的重要关防之一。加上其北面又是可以翻山越入河东的颠軨坂,城中必然有兵力在此驻防。而这座城池如今挡在徐晃军面前,要是继续往东,少不得要从此过。但这里地形又极为狭窄,势必瞒不过守军。有人问,若要继续过关,是把大阳打下来吗?徐晃却摇首否决。他想:若打下大阳,难免惊动董承,那也就难以起到奇袭函谷的效用了。故而他做了个冒险的决定,白日就在林中休整,等到夜色降临的时候,再从大阳与陕县两城之间冰封的河道偷渡过去。他们运气很好,当夜天上仍有一些乌白的云在漂浮,霰雪似有似无地飘着,地上的光很微弱。一些夜里能视物的汉军走到前头探路,悄悄地踏上了大阳与陕县之间的雪地。放眼望去,周遭一片白皑,只有山麓与城郭的轮廓隐隐约约,大河两岸的城墙上都有火光明灭,但北风凌冽,听不到城楼上敌军的谈话声。虽然脚下是深深的积雪,但他们都知道,自己已踩在了河冰上。因为他们在上面走过的时候,似乎有咯吱咯吱的脆响,好在能感受到这股声音的只有他们自己。他们往前走了半个时辰,穿过了一个隘口,仍然没有敌军发现,于是后面的人也就跟了上来。在无人关注的河面上,汉军顶着强劲的朔风,把所有的军旗都卷起来绑在从马上,由前面的马牵着走。马队变成一条直线,或者说弯弯曲曲的一条线,从马和从马用绳子连起来了。风不仅大,而且极为寒冷。将士们把牛皮覆盖在马身上,用突骑帽罩头,用棉巾蒙面,把缰绳绑在手腕上,两只手揣在袖袍里面,抱在腹部,低着头策马逆风而行。天野之间,苍茫辽远,而穿行之中的人和马,不过像是一只蜿蜒而行的蚯引而已。一旦有人倒了下来,就再也不能爬起来了。等到天亮的时候,徐晃在谷水西侧的一处山谷里点兵,才发现这一夜竟失踪了八百多人,而回望来时的路,风雪翻滚,将伏倒的僵尸与足迹都一齐掩埋,看不出有人经过的痕迹。但无论如何,他们走过了最难的一关。之后,徐晃率众到崤山一带的乡亭间补给,乡人听闻是朝廷的军队,又见他们又冷又饿,便自发为他们筹集了十日的口粮。筹集期间,乡中三老不住地向徐晃打听朝廷的消息。徐晃冒着风雪走了近两百里,面颊与将士一样消瘦了许多。但如此一来,却也显得的气质更为平和,令人不禁亲近。徐晃知道乡人们是担忧局势,想让自己在此常驻,直到待大军来救。于是他实话说道:“我军此来,是偷渡长袭,实无援军可言,也不知关中消息。”见乡人们失望,他便劝慰说:“待我此次东去,攻下函谷后,自会带军回援,那时也无可忧虑了,只是希望大家不要透露消息,否则我万死也难向朝廷回报。”众人闻言,都宽心了些,又专门找了些乡里的游侠作为向导,为徐晃领路。有位游侠说道:“这里相距函谷关大概还有百里,据说守关的,乃是陈王殿下。陈王虽有善战之名,但也只能敌堂堂之阵。他现在日夜守备关东,把后路交给建平,绝没料想到,校尉能现于此地。如今大雪弥盖,天野晦涩,校尉从双城间穿过都没人发觉,可谓是天赐的好机会。不如精选千余敢死将士,乘夜直去函谷,可以一战而平。”徐晃颔首道:“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函谷关艰险,就怕他关闭关门,我难以入关啊!”于是军中又起了议论,说要不要转而攻打宜阳。毕竟自雒阳入关中,有南北两条崤函道,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