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此前表态已然足够,干脆说起自己对战事的规划:“如今王允虽说重掌三辅,但人心已然背离,麾下能用的军力虽说已有四万余众,但真正能战的,都是当年虽吕布转投的并人罢了,也就六千余众。这些年历经战事,又损失了千余人。我们只要歼灭其众,余者皆不足忧虑。”
段煨虽说心中已下定决心,但到底是军人,挥斥战事已是习惯,贾诩此时分析局势,他颇为赞同,随即就谈起战事的困难:“可是他们到底掌有西京,又握有粮食辎重,吕布若是见我军势大,干脆守城不出,又能为之奈何呢?”他没有说双方久战不定的后果,但两人都明白,内无大义,外有群敌,溃败不过是早晚之事,是故不战则已,战必以速。
贾诩笑道:“因此当示敌以弱。”
“我军众而敌寡,想示敌以弱,未免太勉强了。”
“非也非也。”见段煨一时没有想明白,贾诩也不卖关子,他点明道:“太师已死,天下震怖,无论怎么说,在声势上我军早就是弱势了。只要我等散布出军心不定,士众逃亡的消息,再上书乞赦。他们怎么会不信呢?”
段煨倒未想到这层,贾诩这一说,他就通透了,一阵冷汗涔涔而下,他向贾诩看过去,见他淡然自若,自己心中却是恐慌不已:此人对人心的把握已入化境,简直如同水漫金山般无孔不入。他自然推演道:“到这时,再汇聚全军中精甲铁骑,假作老弱疲累之兵,以数千孤军上前,朝廷若要速战速决,必尽派吕布麾下精卒,以求全胜。这便是全胜的时机了!”
“然也!”贾诩身子微微向前倾,问段煨道:“以段兄之见,此策有几成胜算?”
段煨苦笑着答说:“若是我在朝廷,文和已经在把玩我的脑袋了。”
贾诩哈哈大笑,他后仰回去,脸上随即露出轻松的神态,自谦说:“雕虫小技而已,段兄过奖了。”他此时也觉得铺垫已到,段煨必然不会拒绝自己,便开口问道:“时间紧急,不知段君以为,何时召集同僚为上?”言下之意,是默认段煨已参与举事了。
段煨闻言,知道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他斟酌着言语,缓缓说道:“文和所言甚善,但兵者,国之凶器,若不能为,还是以不为为上。以我所见,还有一条退路,还可以不启干戈,化解劫难。”
贾诩的笑容停住了,如湖面的涟漪般慢慢化去,转换成平静的神情,他饮下一杯薄酒,做出倾听的姿态道:“愿闻其详。”
“王允虽有杀人之心,但他毕竟只是臣子,没有太师那般的权位。他身为司徒,只能驱使三辅官吏,政令不过霸陵。而在朝中,王允也不能力排众议,以文和所言,他只能搁置其事,以拖待变,这便是我等的机会。”
“什么机会?”
“议和的机会!”
贾诩的嘴角微微抖动,很快又克制住了,他淡淡地说:“可他视我等如仇寇,恐怕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吧。”
“不会给我们机会,我们可以找一个人,让他不得不给我们机会。”
“谁?”
“并州牧陈庭坚。”
贾诩闻言霍然站起,他看向段煨,语气却愈发平和了:“忠明兄,朝廷与并州连战两载,也不知战死了多少同袍义士,你今日畏惧王允,却说要引陈庭坚入朝,未免也太让人心寒了。”
段煨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已不会再动摇,他笑道:“若是为了千万将士活命,忍一时之屈,却也不算什么。陈庭坚与刘玄德皆是守信之人,我们只要以自保为由,引其联合入朝,王允又能奈何?”
两人对峙片刻,贾诩又坐下来,缓缓道:“陈庭坚素来与段兄友善,段兄才敢这般想吧。看来此次祸事,段兄是打算抛弃军众,独善其身了。”
段煨这时候倒没有反驳,他自己原本就与陈冲友善,几次交战下来,他除去跟随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