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议论,遵命行事就是了。
等众人散去了,蔡琰退回房中,陈冲正躺在榻上,左眼已裹好纱布,右眼也紧闭着,脸色惨白如纸,而一个陶盆盛满了血水置于一旁,盆中放着取出来的箭矢。
她上前握住陈冲的手,这手掌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而盖着的寒衾也因冷汗而湿透了。握到妻子的手掌,陈冲嘶哑着嗓子慢慢问道:“他们,都散了吗?”
蔡琰贴到他耳边,轻声说:“嗯”,然后又对丈夫道:“快歇息罢。”陈冲这才松懈下来,但他微微摇首,嘴角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对蔡琰说:“好痛。”言下之意是痛到无法入睡。
蔡琰听到这里,泪水再也无法抑止,立马滴落在陈冲手上,陈冲睁开右眼,微微摇着蔡琰的手,笑道:“不要哭,不要哭,今日元德,因我而死,我还未哭哩!”
蔡琰闻言,哭得更甚,她一向淑雅淡泊,此时却不断咒骂投董的韩暹、杨奉,乃至咒骂白波士卒愚昧,陈冲还是对她摇手,笑道:“是我失策罢了,没什么好委过于人的。”他轻轻地抚摸妻子的柔夷,慢慢说:“阿琰,说些开心的吧,我现在痛得厉害,喜能止痛呢!”
这才止住蔡琰的抱怨,蔡琰拭去眼泪,哽咽着回道:“在这时候,能有什么好事呢?”不过她忽而想起一事,这下沉默下来,缓缓对陈冲说:“庭坚,我怀孕了。”
陈冲不可置信地睁开右眼,看着她,见她神色哀怜,但眼神坚定,这才慢慢消化下这个事实,柔声问她说:“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我也是十几天前才知道,不敢让你分心。”
陈冲笑了起来,他缓缓颔首道:“谢谢你,阿琰,谢谢,这个消息,我很高兴。”是啊,怎么能不高兴呢?在战火里,他的族弟去世了,自己也受了重伤,但即使这样,也有生命出世,这是上天在说,无论什么样的艰难,都会过去的。而且无论什么样的喜事,都比不上自己后继有人来得更让人高兴。
于是陈冲对蔡琰说:“阿琰,我想任性一夜。”所谓任性,就是他让蔡琰坐在榻边,自己枕在妻子的双腿上,左耳听着妻子小腹血脉的跳动,他的颤抖缓缓平复下来,很快,在妻子怀中入睡了,蔡琰就这样抱着他坐了一夜。
次日,陈群身着陈冲的明光甲,头戴圆顶胄,领着徐庶在城楼上走过,他身材与眉眼本就与陈冲仿佛,此时又用纱布裹住左眼,用特制手套遮住手指,众人都以为陈冲未受重伤,也就如往常般守城。这令张济大为失望,猜想到陈冲并未身亡,不由对李贽抱怨道:“陈庭坚是铁打的吗?便是头部中箭,城中军心竟也不减分毫?”
于是只能继续攻城,顶着守军箭如雨下,张济令诸军手持五丈长杆,在杆头绑上松明,再浇上火油,点燃之后,数十个数百个一起朝东西两面靠过去,想以此焚毁木楼。
但守卒对此也早有准备,他们也准备了长杆,只不过在长杆杆头绑着锐利的钩刀,等燃火的长杆稍稍靠近,他们便伸杆向下,将其一一割砍,松麻大多落地熄灭。即便有个别勇者冒死冲杀到了跟前,而侥幸用松麻点在了木楼上,守卒便立刻倾土覆火,终究没产生什么危害。
到了这个地步,张济已经接近技穷了。又过了四日,他顿兵离石之下已经接近两旬,白波军为此伤亡已经过万,自己携带的一万部曲也损失近半,他不得不再次召开军议,商量接下来如何办,剩下诸人也一筹莫展,韩暹问道:“美稷之事还未有结果吗?”
此言皆是众人关心之事,于是都看向张济,张济闻言颇为恼恨,他之所以召开军议,便是不想谈论此事,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继续瞒下去也没有必要,他也知晓,这个问题也事关全局,便如实对众人说:“张刺史已去美稷十余日,初见时匈奴诸侯本已起意,但他们过了两日,又反悔说,只要我们攻下离石,他们才领兵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