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后只有种劭在等候,各种贺礼堆在大门侧的角落,他见到曹操,将楠木琴也扔在角落,匆忙将曹操拉至后院侧房中,房中静坐着三十余人,曹操识出在座的皆是尚书台的年轻郎官,皱眉问种劭说:“申甫,种大夫不在此处吗?”
种劭坐回席中,对他说:“孟德,都说本初诸友中以你最善机变,你莫非当真以为,今日我叫你来到此地,是为大人祝寿吗?”
曹操安然入席,对众人娓娓说道:“我自然知晓是本初的意思,只是做戏要做全套,既然是祝寿,便要做出祝寿的模样,种公好歹也是仅次九卿的重臣,只有我等寥寥数十人祝寿,还紧闭府门,如何不让人生疑呢?一旦董卓收到消息,你是想让我等都下狱查问吗?”
一番话说完,在座众人想起董卓杖死扰龙宗的残忍,无不冷汗淋漓,种劭连忙起身说:“我这就去开门,再请些乐人来奏喜乐。”,曹操又挥手拦下种劭,对他笑说:“种兄勿要着急,试想你若先紧闭府门,忽又打开府门大奏音乐,四周人家如何想?说明事出非常,若让董卓闻之,又怎能不加以怀疑呢?”
“孟德高见”种劭这才如梦初醒,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望向曹操诚恳求教说:“那依孟德所见,我该当如何呢?”曹操拉着他坐回案席,安抚说:“这有何难?大夫六十大寿时,太后才刚刚驾崩,申甫你身为孝子,不能不祝寿,可身为臣子,也甚是哀伤,因此结彩而不奏乐,收礼而不迎客,若有人问起,以此应对便可。”
众人听闻曹操这一番分析,不由对曹操另眼相看,荀攸盘坐在席间笑说:“我常常听闻本初说,孟德临场急变一时无两,我自负智谋,常不以为然,今日见到曹君,不由得不自甘下风啊。”
曹操一边对荀攸礼笑说:“荀君客气,在下不过查漏补缺罢了。”他此时自认掌握局面,也颇为得意,他端起一杯酒水,向众人行礼饮罢,问他们说:“诸位都是尚书台执掌机要的才俊,如今聚于此处,不知有何指教?依我所见,当是与董卓有关罢!”
种劭见他淡然自若,心中不禁生出几分讥讽,但面上也是平常,他道:“确实与董卓有关,孟德。本初收到印绶时,对我来过信件,如今董卓篡权,以叵测之心行废立之事,又族灭后族,这是大汉四百年从未有过的大事,他决心号召天下,讨伐董卓,并让我等里应外合,伺机暗杀董卓,扶助天子复位。我深为赞同,如今天子困于一室之中,与囚徒无异,国家忠臣岂能坐视主君受辱而不理呢?本初说,你本事超凡,若不能与他同往,也可在京中为我等领袖,不知你打算如何去做?”
这番话属实是猝不及防,曹操放下酒盏,环视四周,良久才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董卓虽说篡权,但行政尚算谨慎,待我等也尚算宽厚,此时行事,不大有利罢!总要等他反迹显露,侵逼天子之后,我等握有名实,才能无往而不利,如今无过而图乱谋,没有名声的反是我等啊。”
众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越骑校尉伍琼在一旁说道:“孟德出此言论,怕不是心向董贼,背离清流罢!”侍中杨勋则嗤笑说:“我看孟德这些日子整天与董军麾下厮混,怕是董卓已许与他高官厚禄,正要拿我等的人头去换取勋爵呢!”
曹操听闻这些攻讦,心中大为恼火,他怒斥道:“诸位口口声声社稷,可我十数年前亲手杖杀蹇硕叔父,将他浑身骨头都打碎了,因此得罪显贵,不得不流落乡野间,论比忠心社稷,诸位有强过我的吗!”
这番话语掷地有声,党锢期间,名士多是回乡避祸,以诗词聊以,而曹操此举独显英雄气概,众人皆不能及,一时间无人能再说话。种劭稍顿片刻,又再次出言讥讽道:“从善如登,从恶如崩,往日的英雄,今日也未必不是小人。”
曹操针锋相对说:“我曹孟德堂堂正正,你有何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