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揉着双目感慨道:“朝廷整日让我等东奔西跑,从平原追着黄巾一路到东莱,没过几天又让你追着从琅琊赶到广陵。两年下来,马都跑死三四匹,天子官僚不修仁政,指望我们这一万人把青徐几百万百姓杀绝吗?”
“玄德,别说这种丧气话,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简雍斜躺在榻上,不成体统地宽慰道:“青徐这群太守我们都见过了,个个尸位素餐,基本都是从西园买官来镀金的,能不逼反百姓便堪称贤能了,我们能保证济北国这一国安宁,便是善莫大焉。”
说到这里,简雍又不禁翻身嗤笑,讥讽国家道:“想当年段征西平定羌乱,花费有四十四亿钱之多,如今朝廷哪里来这么多钱给我们花?难道从陛下的内库里掏吗?但凡陛下肯多花些钱财招抚,我们何至于跟黄巾来回绕圈?”
“即便如此,庭坚可不会如此说。”刘备听罢摇首失语,随后又说道:“为人处事,当时时省慎自省才是。当年我和庭坚东平起兵不过几千人,谁能想我等能尽逐黄巾于河北?虽是时局艰难,但也要勉力维持才是。”
说到这里,刘备神情变得稍显低沮:“如今黄巾见我等便望风而逃,诸太守但求逐敌于治外,不求内除乱根,毫无指望可言!若是我等侥幸追上黄巾,敌等逃之不及,便化整为零,散入泰山之中,我等也束手无策。如此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呢?”
“得过且过,玄德。”简雍一个打挺,坐起来为刘备分析如今天子习性:“当今天子,不爱从善如流,亦不想除恶务尽。但凡能姑且讲究,他便绝不多做一分,只讲究一个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偏偏陛下聪明才智堪堪足用,我大汉便只能如此下去。想要时局好转,还是看陛下何时御极以后吧!”
此言真可谓大逆不道,即使因此腰斩也可以说是天子有德,但简雍毫不在乎,还未等刘备接话,简雍继续说道:“何况上次我等故意休战,挟持天子赦免庭坚,天子虽不治罪,但赫赫战功,却也只赏你个校尉。我看玄德要更进一步,只怕还不知从何说起啊!”
刘备苦笑应之,只能反复吟咏道:“大道夷且坚,大道夷且坚......”
正无奈间,亭外渐渐传来答答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听门外马匹一声嘶鸣,便见一人飞速下马闯进亭内,刘备定睛看去,乃是族弟刘德然,他气喘吁吁,对着刘备说道:“玄德,庭坚......庭坚......来信了!”
关羽张飞听闻后也立刻入门,正见刘备拆开信封,将陈冲来信草草看过,脸色愈发严峻,待他再阅过一遍,刘备长吁一口气,对着众人说道:“事急!二旬之前,匈奴果然反乱,原先要平定张纯的十万弓马,如今已杀了并州刺史张懿,正猛攻西河,庭坚困守愁城,孤立无援!”
言及于此,刘备判断说:“庭坚给我送信,定然是别无他法!”
雷厉风行,几无犹豫,刘备紧接着下令道:“云长,翼德,你们前去召集各部,德然,你去米仓调粮,我们最好在明晚之前便出发。”
关羽张飞自然也并无二言,当即领命离去,刘德然却稍显犹疑,他问刘备道:“玄德,如今并州战事已历二旬,朝廷还未给我等下令,显然是还未急着调我等援助庭坚,私自出兵,恐怕朝廷会问罪于我等吧。”
刘备瞪着刘德然,一手收起书信,问道:“乃兄所犯何罪?”
刘德然被瞪得浑身颤栗,吞吐说:“身为朝廷地方要员,私自调兵,按律当斩。”
刘备从怀中掏出东平校尉印绶,往桌案上一扔,问刘德然道:“我刘备辞官不做了,怎么治我私自调兵之罪?”
刘德然瞠目结舌,良久才问道:“玄德你既非校尉,如何能让全军将士同你入并?”
刘备将族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回首又问简雍说:“宪和,我刘玄德申信义于天下,于今已有六载,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