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没有进步,反而因为地盘不断丢失而一日不如一日。周文郁不禁有了深深的挫败感,自己半生辛劳征战,可终究还是没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国家栋梁,而成了即将被替换的旧物。
陈奇策倒是一点都体会不到他这种心情,闯军的海军才刚刚成立,根基太浅,规模也远远不够。就算要打家门口的大员、吕宋都有心无力,实在是没面目骄傲。
周文郁缓缓说:“王总制当年在关宁时,虽是小卒,但将领中见过他的着实不少。那时他在祖大寿麾下为夜不收,胆气智计皆为一流,曾孤身一人斩一金军甲兵之首来献。当时还是袁督师做兵备道的时候,当着所有人的面赏赐于他,升他做什长。那正是宁远之战前夕,四百里辽西走廊,仅余宁远孤城,他虽然只是杀了一个金兵,却大涨我军士气……”
忽然,周文郁感慨道:“他这样的人能铁了心反朝廷,成了反王之中反招安最坚决的人之一,想必是经历了失望透顶之事吧。他比我强得多了,我早已绝望,却没那个胆量。”
陈奇策说:“总制对明廷确已绝望,所以,他自己给了我们希望。”
几天后,一艘西洋战舰抵近了蓬莱水城。
这艘船是阿贾伊的旗舰棕榈号,一艘当年阿贾伊亲手从西班牙海军那里抢来的军舰。陈奇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阿贾伊同意把它出租一回。毕竟水城炮台上的红夷大炮也不是摆设,战舰和这种边防前线的正规炮台对轰,根本就是找死。
但就在当初孙元化打算全面整修登州的炮台时,登州之乱爆发了,于是这个计划被无限期暂停。在黄蜚的带领下,陈奇策很快找到了炮台的死角,开炮打垮了几处城垛。
清军不顾射程地开炮还击,炮弹都落进了海里。陈奇策传令道:“撤退吧,阿贾伊对这艘船看得比老婆还紧,万一有了损伤,面子上过不去。”
黄蜚望着曾经由他负责保卫,现在又被他破坏的那段城墙:“这只是西洋人的海盗?”陈奇策说:“是的,不过他们是全天下顶厉害的海盗,赶得上一些小国的海军了。”
这也没能让黄蜚宽慰不少:“如此说来,要不是万里大洋阻隔,那些西洋大国的海军便要铺天盖地地过来了?”陈奇策说:“技不如人,也不要紧,学便是了。这大洋怎么也能再阻挡西洋人一二百年,这么长的工夫,我们难道还建不起自己的海军?”
但有些事,还真不是有时间就能办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