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火中粉碎。
“很不好。”
拜尔斯回道。
“埃特纳的工业本就不行,从前的繁荣经济大部分落在三产上。”
“我们没有能力生产足够的消费品,而治安的恶化,则抹去了整个旅游业。”
拜尔斯的声音中满是沉痛。
“国家极度缺乏外汇。”
“蔚蓝控制区发行的新法纳尔汇率三天一变。”
“做进出口生意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财务计算上——利润测算和预算修改,每个礼拜都要来一遍……”
“至于东华托管的莱瑞安区,干脆已经半公开化使用东华元了。”
黄怀玉闻言略有触动。
“莱瑞安。”
他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如今,残存的西区已经没落——它成了一个历史名词。
在里世界,只有提到旅者的时候,超凡者们会偶尔带出这三个字。
“我记得你是多兰·多摩的爱徒,你有报复那些参与政变的人吗?”
黄怀玉又问道。
“当然没有,他们不需要我们报复。”
拜尔斯摇头道。
“底层者原本一无所有,能在乱世中活着,便是幸运。”
“富人的生活也能维持——他们早早把资产换成了东华元或者蔚蓝元,这两年换回新法纳尔,还能吃一波剪刀差。”
“最惨的是政变前叫嚷着不公平,积极支持运动的中产阶级。他们中大部分人的生活水平下降了不止一个层次,整天抱怨,一心想着移民东华或蔚蓝。”
拜尔斯的话语很冷静,没有夹杂任何个人爱恨。
“这些人有后悔吗?”
黄怀玉问道。
他对埃特纳人的最深印象,是刹地狱黑雾弥散时,命运觉里铺天盖地的嗡鸣。
“旅者阁下,赌徒怎么会后悔上桌呢?”
拜尔斯摇头笑道,像磨去锈色后的铁一般洒脱坚硬。
“他们只会后悔押错了宝啊……”
小黄鸭上,一阵无言。
秋风吹皱湖水,孩子飘扬笑声。
埃特纳和东华相隔万里,四季颠倒;南风再吹,也送不来彼处萧瑟。
“我刚刚没有在抱怨,旅者阁下,我们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拜尔斯打破静谧。
“我也不觉得多摩和埃特纳的现状都是东华或者蔚蓝的错。”
他缓缓蹬动脚踏,让小黄鸭移动起来。
“一个真正强盛的国家,不会因为外力崩溃。”
船速艰难地提了上来。
“那些被蔚蓝招募的人,如果当初王室能给他们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也不会跋涉千百里,要占领莱瑞安了。”
“我们埃特纳传承三千年,也曾经攻占过奥斯迪亚王都,称霸西冈瓦纳。”
“请别把我们当做只会自怨自艾的国家。”
拜尔斯直视着黄怀玉,恳切道。
“埃特纳只是暂时倒下了,当我们剔除腐肉,重新团结后,世界将会再次听到我们的声音。”
此刻,他身上带有一种特别的气质。
与王室机场上被黄怀玉用枪指着、浑身冷汗的密探,判若两人。
黄怀玉想起上个月收到的情报。
埃特纳复国党在控制区内宣布废除所有贵族称号,原有勋贵阶级不再享有任何特权。
“真正脱胎换骨的革命,都是自下及上的。”
黄怀玉突然说道。
“当然,阁下。”
拜尔斯肃然颔首。
“复国党不会依赖一股旧势力,去击败另一股旧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