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钱来算,田租差不多就是三百万钱+户税一百万钱+劳役一百万钱,这还是保守估计,一年收入能超过五百万钱,妥妥的大地主阶级。
怪不得这个时代的人全都一心想搏个马上封侯,原来当了侯爷,也真就实现了财务自由。
农人们编着裤脚,赤着膀子在稻田里用镰刀收割着稻子。
他们用的镰刀和后世易承见过的那些镰刀完全不同。
这个时代农人所用的镰刀,只有很小很小的一块铁片或者青铜片,甚至家境贫困一些的,只能用石头做镰刀。
别小看那一小块铁片或者石刀,这些农人仅仅用这种非常简陋的工具,就可以很高效的在田野里收割水稻。
一茬又一茬,成捆成捆的水稻被从根部割断。
刚刚被割下的黄绿色禾苗,上面挂满了金黄饱满的稻种,然后被随意的铺在田垅上。
另一些农户推来一些两轮的小板车,然后将田垅上的那些稻谷都放在板车上,推到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大多是女人和孩子。
她们在那里打谷。
在易承的印象中,后世其实已经很多年都看不到打谷了。
自从有了收割机脱谷机这些现代化设备,农村的打谷场也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消失,打谷这一传承自古老文农耕时代的行为也封存在记忆深处。
可是现在,易承就能看到许多的农人,高举着刚从田地里收割下来的稻谷,然后重重地摔在木斗中。
“哗”“啪”“哗”“啪”...
随着农人们的摔打,稻谷上饱满的稻穗便被摔打到了木斗中。
一些大一些的孩子,就坐在他们的父母身边,每当他们的父母将一捆禾苗摔打完之后,他们就接过丢弃的稻苗,然后仔细地寻找遗落在稻苗上的稻谷。
一旦找到,他们就会再把谷子丢进大木斗中去。
还有一些更小的小孩子,很多还光着屁股,他们则是围着木斗周围捡拾那些被摔飞出来的麦穗,一旦找到,他们就会把麦穗塞进嘴里吃掉。
或许根植在中国人心中的乡土情结,正是从耕种这种原始的收获中获得的。
“骊阳侯,三日之后秋收结束便是收税的日子,《二年律令》有曰‘封侯地收田者,当缴田刍,三十取一,户刍且征,四十取一,此足其县用,此乃是给县属侯国开支所用,待下官收纳了田刍和户刍,便会将计薄统计清楚,一并交与骊阳侯查看...”
东绣县令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易承摆了摆手道:“关于税收事宜,本侯全权交由县令大人统管,本侯现在只想去这田间走走。”说罢,便自顾自地朝纳田间地头走去。
东绣县令反应过来,先是一喜,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侯爷竟是这般好说话,随即看到易承孤身一人居然下了田,便赶忙指挥衙役们跟上易承。
易承就这么走在稻田的田埂上。
他的记忆不断的闪回着。
在这近两百年的穿越经历中,他曾无数次下过田,走过这田埂上的乡间小道。
记忆最久远的那次,还是在楚国郢都城外,与屈原一同观看农人收割稻田。
...“已经三日了,今日乃收稻的最后一天,农桑乃国之根本,见此丰年,犹感心中快慰啊。”
...“我曾在道门理综的古籍上看过一册高产之稻的消息,据说是翻过楚国岭南的烟瘴之地后,再往南走,便会看到一种名曰双季稻的稻种...”...
屈原的音容笑貌依稀在眼前,自己建议他去寻找的双季稻也已经找到,可时间其实已经过去了足足百年。
郢都已经不存在了,楚国也已经不存在了,甚至覆灭了楚国的秦国,也已经不存在了。
时间,真是这世上最有力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