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饿,焦渴,痛苦,绝望。
无数的感受涌向了易承的脑海。
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万里无云的淡蓝色天空,此刻东边的太阳刚刚升出地平线,易承挣扎着坐了起身,就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张露天的破席子上。
在他的身边,到处都躺着同他一样衣甲褴褛的士兵,漫山遍野,不计其数。
士兵们的呼吸很均匀,显然他们还在睡梦之中,此时万籁俱寂,偌大的军营中,却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显得十分诡异。
易承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口中也干渴的厉害,可是却不知道该去哪找水。
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易承便感到一阵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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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四百小时,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别说回到宏庄了,如果没有马车,恐怕他连赵国都走不出去。
既然回去无望,易承便开始回忆起这具身体带给自己的记忆。
这具身体的主人本是个孤儿,而且是个哑巴,从小被父母抛弃之后,被一位地主救了下来,并且带回家中养大,从此他便成了地主家的奴隶,被唤做哑奴。
哑奴从小生活在赵国北境,小时候一直靠给地主家的小儿子做伴童,稍微长大一些,便开始做些苦力活,地主对他算不上好,也不算差,就这么一直在地主家生活了十三个年头。
前年赵国边地征兵,地主为了免除徭役,便将他送到军营,谎称他已经年满十七。
哑奴便进入了赵国北营的左戍军,开始与那些士兵们一起操练。
左戍军的营长心眼倒是不坏,见哑奴明显年纪太小,就将他编入了少军营,不用同那些成年军伍一同操演。
就这么在少军营待了两年,他也从十三岁长到了十五岁。
本来在军营的生活还算平静,虽然吃不饱肚子,但总不至于饿死,可是一切平静都从前年六月被打破。
秦国和赵国因为上党十七城之事打了起来,一开始只是小规模会战,可随着两个在中原崛起的大国互不服输,这场战争的规模就越打越大。
秦国有奋击之士,轻锐步兵百万,车千乘,骑万匹,而赵国自胡服骑射之后,带甲之士,精锐步兵也有至少六十万,车千乘,骑万匹。
两个中原强国,面对上党的利益,决定掰一掰手腕。
秦昭襄王四十七年,秦使左庶长王龁攻韩,取上党。上党之地的百姓纷纷逃往赵国。
四月,王龁再次攻赵。赵使廉颇为将。赵军士卒犯秦斥兵,秦斥兵斩赵裨将茄,小战得胜。
七月,赵军筑垒壁而守之。秦又攻其垒,取二尉,败其阵,夺西垒壁。廉颇坚壁以待秦,秦数挑战,赵兵不出。
经过了三个月的小规模会战,赵国主动出击倒是吃了不少亏,因此廉颇终于意识到左倾冒险主义的害处,开始转为全力防守。
这一招确实有用,秦国进攻的补给线开始承受压力,后勤出现状况的几率与日俱增。
此时不知为何,赵国的朝堂上突然决定下放主将廉颇,改任命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之子赵括为主将,尽快与秦国决一死战。
而在得知赵国换将之后,秦王也打出手中的一张王牌——命白起率领二十五万大军进攻赵国。
一场持续了三年僵持的对峙战终于升级成了大规模兵团的遭遇战。
对于秦王的王牌,白起自出山之日起,最为人印象深刻的不是他攻取了哪个坚固的城池,也不是他战胜了卓著不败的神将,而是一串串血红的数字。
白起一胜,必然血流成河浮尸千里,在六国之中,他人屠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
六国之人听闻是白起挂帅无不心颤胆寒,军中将士们都十分清楚,如果是败给别人,尚有些许活路,若是败给白起,那定是九死一生。